第56章 香水(第2/4页)

安静的卫生间。

叶洗砚站在洗手台前,面无表情地看镜中的自己。

“没什么,”他说,“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年八月份,微信推出公众号服务,叶洗砚关注了三个平台,其中一个是某复旦学生自创;

对方实时分享校内的各种报告信息,半小时前,叶洗砚看到对方发的文。

今晚复旦大学的确有教授开设讲座,但在半小时前,讲座就已经结束了。

“嗯?是吗?”千岱兰一边接听,一边飞快地点开宿舍群,看舍友发到Q,Q群的听后感想,“宋教授分享了很多关于我国对外贸易——”

“我不是你的老师,”叶洗砚打断了她,“不用向我汇报这些。”

千岱兰在等免费的美甲,不解:“可是,哥哥前几天不是还说,喜欢我将上学时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你听么?”

许久后,她才听到叶洗砚低低的一声嗯。

“你怎么了?”千岱兰觉察到不对劲,“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嗯,”叶洗砚说,“有一些。”

他常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词语,有也不是有,是有一些;

若有似无的,暧昧不清的,左右皆可的,黑白不明的。

“哥哥不是还要在上海住一周嘛?”千岱兰放软声音,“这几天我课表排得满,活动也多,还有宿舍聚餐、班级聚餐什么的……等过几天,我再去看看哥哥,好不好?”

她以为对方只是单纯地累到了。

叶洗砚仍看着镜子。

能清晰照出他整个人的镜子,世界上不会有比镜子更诚实的东西,但更多的人会选择相信卡西欧中的自己,才是原本的相貌。

“好,”他说,“晚上注意休息。”

千岱兰说好,说哥哥也注意身体。

叶洗砚无从辨认,这究竟是她的真心实意,还是说,仅仅是甜言蜜语。

收起手机,他拧开水龙头,用清冽的水濯洗双手。

十五分钟前,在梁亦桢说出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后,叶洗砚轻描淡写地说,或许只是同款。

叶简荷也揶揄。

“熙京先前说喜欢伍珂,梁先生是不是记错熙京和洗砚了?”

梁亦桢微笑着说是,或许是我弄错了。

事实上,叶简荷和叶洗砚都清楚,以伍珂的经济状况和平时为人,绝不会花如此高的价格去买这样一串项链。

他送给岱兰的珍珠项链,怎么就到了伍珂手中?

叶洗砚皱眉。

他不方便直接问,只装作不经意地去问叶熙京,是否送了这样一串珍珠项链?

叶熙京刚和殷慎言互相阴(人)阳(身)怪(攻)气(击)了一番。

现在的他彻底放下伍珂,但听说伍珂和叶平西吃饭,又一阵紧张,担心叶平西这个永远生不了孩子的糟老头子别再看上伍珂——

叶熙京给梁婉茵打过去电话,旁敲侧击问了一圈,被梁婉茵不耐烦地骂回来。

“你神经病啊?把自己亲爹想那么坏,”梁婉茵说,“什么珍珠项链?喔,今晚珂珂说,你爹突然给她介绍了什么教授认识,她家在北京,现在来上海,衣服没有,首饰也没有——我就让她去我那儿选了选,可能是那个时候拿走的吧。”

叶熙京把这话讲给叶洗砚,叶洗砚心中已经明白大概。

岱兰的确提起过,说她请梁婉茵来拍了照片,还说梁婉茵现在特别好,帮她拍照推广都是免费的。

大约是梁婉茵借走了那串珍珠项链,岱兰对待朋友和身边人向来大方,定然不会拒绝;梁婉茵不在家,没同伍珂讲,伍珂不清楚,拿走那串项链,也是正常的。

这件事不是岱兰的错。

她的错不在这里。

叶洗砚不清楚梁亦桢想做什么。

对方身体每况愈下,听闻他近期频频去寻肺脏领域的专家,大约是肺部或其他内脏也出了问题;

因自身还有遗传性的免疫类疾病,梁亦桢不会选择诞育有血缘关系的后代。

当金钱的累积到一定程度后,有些人变成了变态繁育狂,疯狂地想要多生速生快生;而有些人,则厌倦了这种金钱名利,反倒更注重自身,不再考虑后代问题。

叶洗砚暂且不能判断梁亦桢属于哪种,后者的寿命恐怕不会超过十年;对方也清楚,所以才疯狂地为梁曼华及其他的梁家亲戚铺路。

——这和岱兰又有什么关系?

叶洗砚太阳穴突突地开始痛了。

吃饱后的杨全找到他,小声说,已经约好接下来的谈判和见面,对方都同意了私下约见;今天晚上,星云科技的人和梁亦桢走得很近,殷慎言也同梁亦桢单独聊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现在呢?”叶洗砚问,“现在他们在哪儿?”

“殷慎言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我偷听到他和侍应生说话,让他们把车开出来——哦,对了,我还听见他问,从这儿去杭州得多长时间,”杨全费解,“怎么这么晚了,他还要去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