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怕狗(第3/4页)
姜离想了想只觉有理,目光一转,又往倒地的茶几上看去,茶几半人来高,其上本铺着明黄桌帷,倒地之后桌帷也撒落在地,此刻与地衣一样被染的鲜红,她目光一瞟,看到茶几之下飘着几缕靛蓝丝线……
她上前将丝线捡起,“这是何物……”
裴晏道:“是凶手绑缚秦图南头颅的经幡,他大抵撕扯的慌乱,将其中丝线勾了出来,那经幡我们已当作证物保存,其上的确有几处勾丝。”
姜离了然,又将丝缕放回原处,“血迹最浓郁之地在毡毯南侧,这便是说,秦图南乃是站在蒲团之处遇袭,而后向着西南一侧倒下,当时他的脑袋掉在毡毯上……”
姜离更仔细的看,果然毡毯上除了血迹,还有几星可疑的皮肉粘连其上,她看了一圈,又走向并无血迹的北面,北面靠墙放着一排摆放供品的桌柜,里头放着不少香蜡之物,再一转身,姜离看向盖着镂空铜罩的火笼。
火笼之内的炭火基本烧尽,她打开铜罩,拿起火钳拨弄碳灰,看着看着,姜离忽然轻咦一声,“这是什么”
裴晏上前来看,“炭屑?”
灰堆中出现了几星烧焦的木屑,的确像劣等的未烧透的粗炭遗留,但姜离道:“秦府这样的人家,不会买劣等的烟炭,这东西更像额外加进来的。”
此言一出,二人神色皆是一凛,姜离捻起焦末仔细闻看,拧眉道:“气味儿有些怪,不像是木材,但我一时也分辨不出。”
她捻的指尖沾满了黑灰,裴晏道:“不着急,你可带回府中琢磨。”
姜离细究片刻仍无头绪,便往四周看去,裴晏拿过半张油纸,姜离将炭末放入其中,正发愁自己满手黑灰时,裴晏握着一方雪白的巾帕递了过来。
姜离一愣看向裴晏,裴晏目色湛然道:“是干净的。”
姜离当然知道是干净的,她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接过,将指尖黑灰用力地擦在白净净的丝帕上,又看着周围道:“这回的凶手还真难办,若真是武艺不凡的江湖人,这会儿只怕已经逃了……”
“应该不是江湖人。”
裴晏语气肯定,不复面对秦柯之时的语焉不详之感,姜离豁然看向他,裴晏便继续道:“不仅不是江湖人,凶手还应当不是外人。”
姜离眸子微瞪,“如何肯定?”
裴晏道:“一来是窗户上的铁销被提前拿下,除了官家的证词之外,我们已经查问了府里所有人,他们说最近四五日窗户改装之后,连秦图南请来的江湖护卫也未进过正堂,秦图南虽然请了他们保护自己安危,却并不信任他们,近日但凡入过楼里的,都是秦府自己人,二来,凶手行凶之后不留痕迹,想方设法掩盖踪迹之行,也更像是秦图南身边之人所为,三来,秦府看似繁盛,但两日调查下来,也发现其内有不少矛盾,尤其是他们父子 之间。”
姜离擦手的动作停了,一副愿闻其详之态。
裴晏道:“秦图南长子秦耘擅做生意,但自从年中开始,秦图南有意将西北的茶叶生意分给秦氏嫡系其他两房,那两房未出几个有用之人,如今还在并州坐吃山空,为此秦耘在朔北时便和秦图南生过数次争执;其次子秦桢性烈好武,但因秦图南厌恶武夫,自小对其极不上心,回长安之后,秦桢有意入金吾卫,本来按秦图南之位,与陛下求个恩典十分简单,可秦图南却不愿秦桢入金吾卫,意思是怕他给秦府丢脸。”
微微一顿,裴晏继续道:“至于秦柯,其人与秦图南一般好色,年纪轻轻便收了数个通房,今年年初时,秦图南醉酒之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糟蹋了秦柯房中一个丫头,秦柯为此十分气闷,而秦图南酒醒后,为了秦氏声名,将那丫头以媚上惑主之罪杖毙。”
姜离听得咬牙,“岂有此等天理?!”
裴晏语声微沉,“朔北是他的地盘,他出任节度使的四年,朔北五州府军政皆归他管辖,自没有人敢为了一个小丫头万里弹劾他。”
姜离将丝帕紧紧一握,想骂一句“死得其所”,又生生忍了住。
裴晏继续道:“他如今有五位姨娘在府中,除了有子嗣的二姨娘与三姨娘,还有无子的三人,这几人出身低微,依附于他,尚未找到疑似动机。”
说至此,他又道:“但父子几人虽有龃龉,都还不至于谋杀亲生父亲,秦图南在世一日,无论是妾室还是几个孩子,都可受其荫蒙,他一死,秦府在长安便没了依仗,只凭这些尚难肯定嫌疑,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破解凶手杀人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