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4/5页)
修长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迫使黎昭停了下来。
“陛下?”长公主惊讶回头,哪里会想到,一向有分寸的弟弟会不顾少女挣扎,强行将人拉向自己身边。
“皇姐先行回寝宫,朕与黎昭有私事。”
萧承背对愣在原地的长公主,长腿跨过栅栏,将黎昭带回马场,几分强势,不容黎昭挣脱。
马场很大,是工部诸员按着山水田园所建,青山斜径、泉水激石,应有尽有,即便冬未央,外头草木稀疏,这里已褪尽萧索,绿意盎然。
翠微起伏的小山上栽种了各式奇异植被,枝条袅娜,浮翠流丹。
萧承桎梏着少女,大步跨上山坡,留一众侍卫在山脚下,不准他们再行跟随。
黎昭趔趄几步,险些跌倒,被萧承扶了一下腰。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黎昭使尽全力挣扎,俏脸憋得通红,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桎梏。
“你放开我!萧承!”
直呼天子名讳,乃大不敬,可萧承听来,顺耳多了。
“终于不跟朕客气了?”
黎昭蹲在地上,试图增加双脚与地面的摩擦,被握住的手臂被迫高高抬起,衣袖垂落,露出白晃晃的肌肤。
萧承瞥一眼山脚下不敢抬眸的一众侍卫,又看向蹲在地上满脸不耐的少女,想起她少时耍赖皮就是这般摸样,心头一软,松开了手。
得了自由的少女失去平衡,跌坐在地,双手撑在身体一侧,见面前伸来一只手,并不买账,坐在地上扭头不理。
山下全是侍卫,又身处皇宫,跑是跑不了的,她索性坐着不动,兵来将挡。
反正心防足够坚固。
施以的关心没有得到回应,萧承收回手,两只大袖迎风鼓起,青衫融入翠微中,三分温厚,七分清冷。
对黎昭的无可奈何,让他第一次正视一个事实,曾以为的排斥,是蕴含纵容的。
纵容她的一次次靠近。
萧承蹲下来,也是第一次抛开矜持,盘腿坐在草地上,面对扭头不语的少女。
“别较劲了,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挑,带着迟来的耐性,温润如春风。
可春未到,春风何以先至?
黎昭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行为古怪的帝王,没觉得荣幸,哪哪儿都别扭。被冷落久了,已无力招架温柔。
况且,这份温柔太过刻意,与自然搭不上边儿。
“臣女没有较劲,是真的累了,不想纠缠陛下了,也不想与陛下纠缠了。”
第一个不想,是放弃一段情。
第二个不想,是排斥一个人。
可萧承像是没有听懂,依旧盯着黎昭。自小经历内廷的勾心斗角、外廷的腥风血雨,已练就的意志力,不会轻易因挫折萎缩,在他的认知力,没有过不起的坎儿、解决不了的难题,一切皆可迂回。
“好,累了就歇歇。”
黎昭有种一拳砸进棉花的无力感,她爬起来,拍拍衣裙,居高临下地看着席地而坐的帝王。
有什么在发生变化。
一人的疏离和不耐,激发出了另一人的念旧和耐性。
看着少女跑下山坡,离开马场,萧承仍坐着不动,表情淡淡的,不见波澜起伏,可到底心境发生了改变。
第一次直面内心压抑的情感。
第一次后悔。
第一次想要弥补过往。
第一次在情爱中生出欲望。
这些,都与黎昭有关。
一袭青衫慢慢仰躺在草地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终于不再端着帝王的老成,有了年轻人的朝气。
可这些,与黎昭何干?她只想逃离。
从离开马场山坡的那一刻,少女始终没有回头,径自跑出宫门,乘车去往收拾铺,拿到了先前预定的首饰头面。
华胜、步摇、珠花、簪子、发笄,皆是荷花样式。
哪里土气了?
分明是有些人故意歪曲,不懂得欣赏。
可有人懂啊。
想到齐容与,黎昭记起回请的事,于是在回府后,字斟句酌了好半天,拟好一封请帖,拿在手里反复斟酌,才派人送去懿德伯府。
替主子收下请帖的是一名七八岁的小童,颈戴项圈,圆头圆脑,是齐容与偶然收留的流浪儿,取名齐轩。
圆头小童揣好请帖,背手走进二进院,身形极快地躲过一双袭来的手。
偷袭的老将扑个空,骂骂咧咧踢了齐轩一脚,“揣了什么?”
齐轩扯扯眼皮,蹦跳着扭起胯,“就不告诉你。”
老将从腰间取出烟杆,作势要抽小童的屁股,“老子都听见了,是屠远侯府的嫡姑娘送来的请帖,邀咱们少将军出府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