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旧时好 兄妹之情,血浓于水
坊间传闻,当朝二皇子风流倜傥,多情多义。
华瑶却说:“我的二皇兄,高阳晋明,心胸狭隘,记恨记仇。他猜忌自己的属下,还有很多折磨人的手段,我跟他一向合不来。他之所以来雍城,大约是为了挣一份军功,顺便掌握兵权,把持要塞。”
谢云潇稍一细思,也能猜到晋明此行的用意。他坐到一张软榻上,接着问:“晋明带了多少人?”
华瑶道:“三千人。”
言罢,华瑶也坐到了软榻上。她侧身斜坐,藕色纱裙尽皆散开。
她牵过谢云潇的手腕,但他始终目不斜视,她就问:“你为什么不看我?”
谢云潇答非所问:“雍城守军伤亡惨重,眼下正值缺人之际,晋明率领三千兵马从秦州出发,假借‘肃清残局,整顿军营’的名头,便能插手雍城的军务。”
华瑶双手搂紧他的脖子,亲亲热热地同他说:“确实,你果然是我的知己,我们正好想到一块去了。”
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轻声道:“既然是在说正事,那就应该正经些,你要么坐直,要么躺下来,枕在我的腿上也行,别再乱动。”
华瑶忽然放开了他。
她倚靠着榻边的软枕,漫不经心地说:“不正经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你呢?我不过是想亲近你几分,你却让我枕你的大腿,你的伤还没好,我才舍不得呢。”
谢云潇如实说:“我腿上没伤。”
华瑶半信半疑:“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谢云潇没有看她,她又轻轻地笑了,他听见她笑得轻快,那笑声搅乱了他的心境。
他细想她的言行举止,总觉得她在掩饰什么。
她的神情没有任何异状,但她急切间待他过于殷勤,像极了他们在京城初识的那一个月。那时候,她之所以接近他,大概是为了打听凉州的杂事。
今时今日,她又有了什么主意?
谢云潇正要开口问她,她扯住他的衣袖,轻轻地躺下来,枕上他的大腿。
华瑶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颇觉新奇,几乎以为这是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交往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谢云潇。窗棂下日光通透,把他的双眼照得像湛湛清泉,琥珀般的瞳仁清澈见底,影影绰绰地倒映着她的样子。
她自言自语道:“听到你醒来的消息,我真的很高兴,你的伤势好转了,我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谢云潇笑了笑,抬手轻抚她的侧脸,将她的长发拨到耳后,指尖略微擦过她的耳骨,把她摸得十分惬意舒适。她本来是很清醒的,在温柔乡里沉醉了一会儿,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谢云潇弯下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送回床上。她惊讶道:“我又不是不能走,你不用做到这一步,再说了,你伤得比我重……”
他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若论伤势,大哥伤得最重。”
华瑶心头一惊,唯恐他看出些什么。
偏偏他向来敏锐。
他追问道:“你见过大哥吗?”
华瑶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嗯,还没。”
谢云潇嗓音更轻:“大哥的现状如何?”
华瑶认真地说:“汤大夫正在照顾他。”
谢云潇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他?”
华瑶叹了口气:“他和你一样,昏迷了好几天。我们急着探望他,难免打扰了他和大嫂。”
谢云潇将被子盖到她身上,还往她怀里塞了一只鹦鹉枕。他低声道:“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大哥。我不进屋,只在门外转一圈。”
华瑶默不作声地搂紧她的小鹦鹉枕。
谢云潇为她放下床帐:“雍城将领多半受了重伤,这段时日,全靠你一人指挥士兵、抢修大坝、处理各项杂务。你先睡个安稳觉,我看过大哥,再来陪你。”
真要命,谢云潇一连数天昏沉不醒,这才刚好了一点,便要亲自探望戚归禾。他一提到戚归禾,华瑶的手心就发冷。
她怀疑,戚归禾的死与高阳晋明有关。
古语有云,“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此乃自古以来的帝王之术。
羯国兵强马壮时,凉州的兵将也必须骁勇善战。
羯国奄奄一息时,凉州的军营不能再称霸一方。
华瑶经常埋怨岱州的军营里尽是些酒囊饭袋。此刻想来,正是因为岱州等地兵力薄弱,所以朝廷一直提防着凉州,如果凉州意图谋反,那二十余万铁骑一举南下,攻破岱州、康州只在旦夕之间。
更何况,华瑶的父皇向来多疑,二皇兄又是狼子野心。他们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