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行成功满 七窍玲珑心
华瑶定睛一看,那枚玉佩外刻一条细鳞水龙,龙首朝东,龙尾朝西,盘作一只圆环,环中镌写“高阳”二字,雕镂得十分精美。而且玉佩的质地光滑温润,品相绝佳,诚如谢云潇所言,必是御用的稀世珍宝。
华瑶心生一计,低声道:“八皇子的贴身之物,出现在了何近朱手中,可见八皇子与何近朱关系匪浅。我的七个兄弟姐妹里,唯独八皇子一人不擅读书,不喜练武,皇帝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白其姝忽而勾唇一笑,更显得轻廉寡义:“您怀疑八皇子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华瑶眼中满是笑意,还打了个响指:“何近朱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倘若他以十分之十的诚心,去侍奉皇帝,必能稳固自身的根基。可他除了皇帝以外,还有皇后这个主子。我骂皇后一句,他恨不得杀我全家,他死前还紧紧地攥着八皇子的玉佩,这其中的缘故,昭然若揭,八皇子恐怕是他的亲儿子。”
白其姝的长发浓密如鸦羽,其中一缕被她缠在指间,绕了好几圈。她身子微斜,轻扶华瑶的肩头,发尾扫过华瑶的脖颈,送来阵阵酥筋软骨的幽淡香气。
华瑶向来喜欢她的亲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顺势牵起她的衣带,听她对自己耳语道:“何近朱之所以牵挂八皇子,恐怕也是因为,皇后权倾朝野,八皇子有望登基。男人嘛,总是离不开权势的,在何近朱眼里,八皇子就是太子,也是他未来的倚仗。男人不一定会爱惜自己的孩子,比起孩子,大多数男人更爱自己的面子……”
烛火黯淡,闪烁不止,谢云潇忽然把烛台推到另一边,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
白其姝在心底嗤笑一声,挑衅般地抱起华瑶的手臂,又说:“只要您把水龙玉佩交给皇帝,皇帝肯定会怀疑八皇子的出身。您之所以杀了何近朱,无非是为了保全皇族的脸面。”
华瑶点了一下头:“确实。”
“殿下,”杜兰泽插话道,“庙里的僧人告诉我,赵惟成亲自把岳扶疏送到了宏悟禅师的面前。”
华瑶没听懂她的意思,不由问道:“所以呢?”
杜兰泽微微抿唇,似是下定了决心:“您可以密报皇帝,您遇到了一个局中局。晋明假死,金蝉脱壳,现已逃往秦州,正在密谋造反——这并非空穴来风,康州和秦州近来都有农民举旗起义,晋明就是秦州起义的主使。而他的谋士岳扶疏、他的母亲萧贵妃串通一气,只为嫁祸于您,掩护他的反叛。”
“原来你也能这么阴毒啊,”白其姝感叹道,“我先前还以为,杜小姐只会用阳谋呢。”
杜兰泽仿佛没听见白其姝的戏谑,自顾自地讲述道:“虞州提刑按察使司知事,乃是赵惟成现在的官职……”
其实杜兰泽只见过赵惟成一面。
但看赵惟成的神态、举止、言辞,杜兰泽猜测,赵惟成与岳扶疏并无私交。
因此,杜兰泽略有一丝不忍,犹豫了一瞬。
白其姝见缝插针:“赵惟成,赵大人,原本是风光无限的御前带刀侍卫,但他命薄福薄,瞎了一只眼,对皇族多有怨恨,甘愿投靠岳扶疏,陷害四
公主清白。”
杜兰泽与白其姝四目相对,白其姝又说:“虞州是何近朱的老家,皇后是何近朱的主子。何近朱在虞州搜罗美人,贿赂京城的各路官员。四公主的侍女罗绮,二皇子的侍妾锦茵,原也是何近朱掳来的一对姐妹,姐妹二人均为皇后所用,成了皇后的眼线。”
白其姝讲完这一段话,稍作停顿,杜兰泽又继续道:“在山海县境内,公主察觉罗绮形迹可疑,将她收押拷问,她供出了何近朱的罪行,起初公主并不相信她的供词……”
华瑶点点头,认真道:“直到我亲眼瞧见何近朱随身佩戴八皇子的水龙玉佩。”
杜兰泽总结道:“事关皇族血脉,不可不慎重。”
华瑶幸灾乐祸,极小声道:“哈哈,如果皇后真给我父皇戴了绿帽子,父皇肯定会勃然大怒,气都气死了。”
天色更深,烛光更淡,谢云潇拿出火折子,又点燃了一盏油灯。他为华瑶备好了纸笔,提醒道:“事不宜迟,你立即动笔,写完密信,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城。”
“好!”华瑶挽起袖子,边写边说,“事关重大,不止我要写信,云潇也得写一封信,寄给京城谢家。”
杜兰泽落座在华瑶的身侧,柔声道:“殿下,请您允许我为金玉遐代笔,以金玉遐的名义,传信给……高阳东无。”
“高阳东无”四字一出,毛笔的笔尖悬停在纸上,华瑶低声问:“找他做什么呢?他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巴不得我明日暴毙,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