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临水照 所谓的“相思成疾”,他已病入……
清晨时分,朝霞漫天。
谢云潇正在山林中练剑。四周的树叶被风吹动,飒飒作响,枯黄的落叶随风翻卷,又被剑光斩成两段,纷纷扬扬飘落在地,每一片残叶皆是正面朝上、背面朝下。
旁观的侍卫眼花缭乱,全然不知谢云潇是如何出招的。
谢云潇的武功早已臻入化境,他的剑法自成一派,极为艰深奥妙,旁人想学也学不来。而他俨然有一代宗师的风范,他熟悉各门各派的剑法,不仅能融会贯通,还能因材施教,经他点拨之后,侍卫的武功大有精进。
今日,谢云潇与侍卫切磋剑术,大多数人在他手下过不了十招。
谢云潇点到即止,并未伤害任何人,但他剑势威猛之极,实有万夫不当之勇,岱州的名将都知道自己并非他的对手。
岱州竹城的守城将军严临也在一旁观望。
两年前,谢云潇在岱州剿匪,严临和谢云潇打过交道,两年不见,谢云潇的境界远在巅峰之上。
严临敬佩他,更畏惧他,自从他来到竹城,严临尽力避免双方冲突,唯恐他在竹城作乱。
严临的面色十分凝重,谢云潇倒是依旧从容。
此时风停树静,朝阳初升,谢云潇收剑回鞘,脚步无声地踏过一片树荫。他走到严临的面前,严临躬身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谢云潇道:“免礼,请起。”
严临这才直起腰,微微抬头,仰视着谢云潇:“方才您在练武,卑职不敢叨扰,只好退到一边去,还请您不要责怪。”
谢云潇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严临连忙抱拳:“卑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云潇道:“但说无妨。”
严临又把头低下去:“卑职是个武将,没读过书的粗人,不太会讲话,若是哪句话讲错了,冒犯了您,还请您饶恕卑职的鲁莽之罪。”
谢云潇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在他开口之前,谢云潇隐晦地提醒道:“叛军在秦州节节败退,叛军的残部约有三万多人,现已逃到岱州地界。你身为官兵统领,当务之急是清剿叛军、守卫岱州,除此之外的一切事务,不必烦恼,我会替你做打算。”
严临生平最害怕与文官交谈,他原本把谢云潇当作武将,怎料谢云潇的口才丝毫不逊色于文官,严临听完他的话,恍了一下神,脑子才转过弯来。
秦州叛军的残部四处窜逃,多半逃到了岱州。众所周知,岱州沃野千里,水土丰沛,自古便是膏腴之地,满山满谷的野果都可以用来充饥。哪怕遇上灾年歉收,岱州的流民也比邻省更少一些。
岱州常年无战事,朝廷又不可能白白地供养官兵,岱州官兵名为“军户”,实为“农户”,他们日复一日耕田种地,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为朝廷纳税交粮。至于“武艺演习”,不过是走个过场,没多少人会认真对待。
两年前,华瑶和谢云潇在岱州剿匪,谢云潇沿用了凉州的军规,迅速练成了一支军队,确实增强了岱州的兵力。
但是,谢云潇毕竟没有岱州的军权,无法审查岱州的军情。谢云潇离开岱州之后,岱州军队的威风仅仅维持了半年,便又故态复萌,直至今日,岱州各地的军营里不乏酒囊饭袋。
谢云潇的言外之意,就是让岱州官兵自行处理秦州叛军,谢云潇不插手,只会从旁协助,可是这样一来,岱州的形势又是何等危急?
就凭岱州的兵力,如何与秦州叛军抗衡?
倘若秦州叛军合力攻打岱州城池,守城官兵必然招架不住,那叛军所到之处,必然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严临急忙道:“我也不跟您兜圈子了,咱们快言快语,有话说话,您大驾光临岱州,咱们岱州的官员太惶恐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在岱州做官十几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大家都在议论,公主是不是……是不是想造反?”
谢云潇很平静地与他争论:“公主上阵杀敌,开仓放粮,拯救了秦州数百万人的性命。她不忍看到岱州生灵涂炭,派我来岱州平定叛乱。”
严临支支吾吾地说:“叛军……叛军……”
谢云潇打断了他的话:“你分明知道,岱州各地兵力薄弱,无法抵抗叛军入侵,既然如此,何必把我当作敌人。我和你一样,只希望天下太平,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严临相信,谢云潇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可他一介低微武官,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支持朝廷指定的“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