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第8/9页)
他移开眼,掀起遮阳的垂帘,掠了眼御花园的光景,入了秋,园中换过一批花草,犹如春日,百花争艳。
“方才湖边你们主仆在说什么?”
明裳心神一提,敛了眸子,往男人怀里拱了拱,“不过几句闲话罢了,皇上不会想听的。”
垂帘撂下,再次遮挡住了外面的日头,李怀修钳起了女子的下颌,仔细端详着这张满口花言巧语的小嘴儿,意有所指,“朕确实不想听。”
明裳眼睫轻轻发颤,她张了张唇,喉咙一阵干涩,一时没说出话,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了唇瓣,眼眶里的泪珠子十分痛快地落了下来,吧嗒吧嗒滴到了男人的手背。
她两只小手去推男人的胸膛,却因为力气太小,没推开,反而跌倒李怀修怀里,犹如投怀送抱,贴得愈发近。
李怀修松了手,眉宇拧起,“你这又是做什么?”
明裳眼圈通红,乌黑的瞳孔透着丝丝缕缕的幽怨,可怜极了,纤瘦的身形一颤一颤,见起来不来,干脆把整张脸都埋到男人怀里,呜呜咽咽,“有人欺负嫔妾,皇上不去责罚那人,还要帮着她欺负我!”
黏糊糊的泪水染湿了李怀修明黄的团纹龙袍,虽是一身常服,如此情状出去也是不像样。李怀修最是注重皇室天威,此时面对哭成这般模样的人,他竟再舍不得一句重话。
最终只能抬起手掌,轻拍了两下女子的后背,眼中有一丝无奈,“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明裳不理,愈发难受,“皇上还训斥嫔妾!”
李怀修把人从怀里扒拉出来,指腹去擦女子脸上的泪迹,唇线微勾,“你也知道朕是皇上,换作旁人敢跟朕这样,脑袋早就没了。”
小闹怡情,哭多了徒惹男人厌烦,明裳深知这个分寸,皇上还能哄着她,说明她尚有几分恩宠。明裳很快试探出进退,只闹着小性子,别别扭扭地转过脸蛋,“嫔妾没想过害别人,但嫔妾得宠,总有人想要害嫔妾。”
李怀修难得耐心地去听后宫里这些令他厌烦的争斗,薄唇抿了抿,却没有开口。他是皇帝,江山社稷与后宫纷争,只有昏君才分不出孰轻孰重,故而,只有后宫的女子不做触及他底线的事,他不会去管,也懒得去管。
銮舆内一时无声,明裳轻轻抬起了眸子,哭过的双眼潋滟着波光,她倾身,亲在了男人嘴角,李怀修低下眼去看她,那张娇俏漂亮的脸蛋未施粉黛,细腻无暇,宫中美人如云,却没有一人生得她这般合他心意。
耳边听着女子的娇声软语,“嫔妾知晓皇上不喜这些,所以嫔妾永远都不会去做。”
李怀修伸臂,搂住了那段让他爱不释手的腰肢,故意去问,“如果有人害你呢?”
明裳乌亮的眸子转了转,手臂环住了男人脖颈,顾盼生辉,漂亮得晃眼,“那嫔妾就去跟皇上告状!届时皇上可会相信嫔妾?”
女子声音软软糯糯的,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他,仿佛裹了蜜糖。
李怀修微顿,眸色渐渐深暗了几许,忽然变得晦涩不明,没上这女子的当,讥笑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明裳当作没听到话里的意味,侧脸贴到男人胸怀,笑吟吟的,“嫔妾知晓,皇上相信嫔妾。”
銮舆到顺湘苑,李怀修有政务出来,未多停留,回了乾坤宫。
绘如等人要比明裳回来的快,明裳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君心难测,即便皇上宠着她,可在君颜面前,她仍旧是有些怕。待辛小五回来,明裳直把人责罚了一顿。
銮舆回了乾坤宫,左前御史已候了许久,他正要做礼,李怀修抬手示意不必,金纹长靴上了三级御阶,坐到御案后,掀眸看了他一眼,拿起案上的奏折翻了翻,“又是参南昭王的折子?”
左前御史曹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自长公主过世后,南昭王在封地纵情享乐,不顾民生,往日有李勉等人劝谏还好,可今岁多灾,土地无所出,加之南昭王奢靡无度,百姓怨声载道,半月前已有了民变,幸而被李勉镇压下来,才未出大事,只是长此以往,终究不是法子。”
李怀修合上手里的折子,压了压眉心,良久,开口道:“召南昭王回宫。”
左前御史大惊,扑通跪到地上,“皇上,先帝爷曾下令,南昭王永不得踏入京城寸土,即便是薨逝也不得葬入皇陵,皇上若下此令,岂不是违背了先帝爷……”
李怀修掀起眼皮子睨过去,声音平静,却压得曹洪抬不起头,“朕把你放到这个位子上,不是让你来违逆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