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第7/8页)
清沅不解娘娘的意思,微拧起眉,“奴婢愚笨,到现在也猜不到倒底是谁害了阮嫔小产。”
“你自然是猜不到。”丽妃望凝着外面清透的月光,说得意味深长,“后宫里有谁会愿意多一个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皇子。”
清沅望着娘娘的侧脸,怔了怔神,心绪酸涩复杂。
稍许,殿外宫人进来禀事,“娘娘,后午府上递了书信。”
丽妃抿起唇,见娘娘神色不对,清沅立即接了信笺,抬手让宫人下去。她双手托着信笺呈到丽妃面前,丽妃只淡淡扫了眼,接也未接,“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清沅闻之大惊,惊慌地跪下身子,“奴婢不敢。”
这是娘娘的家书,她怎敢替娘娘览阅。虽说自先夫人去后,娘娘与府上关系素来不冷不热,可毕竟是同一宗室,娘娘即便再厌恶母家,也摆脱不了孟家姓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娘娘入了宫,就别无选择。
丽妃满不在乎地移开视线,“让你看你就看。”
清沅硬着头皮,打开了烫手的家书。丽妃娘娘与皇上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没有人能明白娘娘的苦楚。
府上全仰仗着娘娘所承的天恩,老爷贪得无厌,大公子享乐荒淫,科举屡试不中,便是如此,还要威压着娘娘求皇上为大公子谋得一官半职。人心不足蛇吞象,皇上又非先帝爷那般的昏君,怎能听凭后宫嫔妃的耳边风。娘娘在宫中已是如履薄冰,又要受母家的处处掣肘,娘娘何不艰辛。
家书短短两行,清沅看完,惊得脸色惨白,额头重重叩到地上,不敢将信中的半句念给娘娘。
丽妃垂低着眼,对清沅的惊慌若无其事,“上回父亲让本宫求皇上赐给大哥朝中正四品的官职,这回,见你如此害怕,难不成是父亲自己想要做朝中的相爷吗?”
清沅白着脸,极为艰难地摇了摇头。
见此,丽妃忽然有了兴致,眉心微挑,“那是为何?”
清沅不语,丽妃意识到,大抵是这次父亲的要求更加过分无理。
“你直说,本宫不会怪你。”
清沅望着娘娘清瘦的模样,鼻尖一酸,低下头叩到地上,哽咽道:“老爷在信中说,府上继夫人膝下的二小姐,年岁及笄,业已长成,请求娘娘,引二小姐入宫侍奉君侧。”
汤勺碰到瓷碗的沿儿,发出清脆的声响。
丽妃眸光倏冷,抬手将案上摆置的粥食茶碗扫落一地,丽妃扯起唇,嘴角勾着,脸上却悲恸惊心,眼眶里流出泪水,似哭似笑。
“父亲是想逼死本宫吗!”
清沅满脸泪水,为娘娘心疼,“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想,老爷只是一时受了人攒使,老爷定不会舍得娘娘受苦的!”
“糊涂,实在糊涂!”丽妃掐紧了手心,干净的指甲死死陷进了手心里,滴出了鲜红的血,她呼出一口气,嘴角讥讽,“当皇上是什么人,还妄图献女子进宫,当年临时反叛已经惹得皇上震怒,若非本宫倾尽全部去助皇上,孟家早就没了。”
“皇后有太后姑母倚靠,杨嫔仰仗家世颇得圣宠,就连宓常在,也因为其父谨小慎微,从不得皇上忌惮,反而颇为讨喜……为何到了本宫,就叫那些人惹得皇上与本宫生分!”
丽妃消瘦的身形愈发清减,她颓然地倚着槅窗,映着那轮半圆的月,孤寂难堪。
……
合宫歇在夜幕之中,有一隅偏殿,亮着一盏明烛久久未歇。翌日坤宁宫问安,便不见了阮嫔的人,这回并非是因为阮嫔有孕身子不适,而是因为小产失了皇嗣。谁能想到,短短一日内,生了这么大的事。
而致使阮嫔小产的迹象都指向了明裳一人。昨儿祁姜二人说错了话,直接得罪了皇上最宠爱的新人,既是把人得罪,祁姜二人恨不得皇上立刻查明真相,宓常在就是谋害皇嗣的真凶,好不让她们日夜心惊胆战,记着那些脏水私下给她们使绊子。后宫里,位分高和受宠的嫔妃要给旁人使绊子可太容易了,随便授意六局六司几句,便没她们好果子吃。
姜贵人吃着青瓷玉碟里的糕点,含笑道:“还是娘娘这里的酥果好吃,嫔妾吃多了失礼,不吃又惦记得心痒痒。”
皇后瞧她一眼,扬起唇打趣,“怪不得每回姜妹妹都是从本宫这最后一个走的,原是因为馋嘴!”
她侧过脸,“文竹,吩咐小厨房多做两碟,过会儿送去景平宫。”皇后微顿了下,改道,“各宫都送一碟,酥果性寒,阮嫔刚小产过,吃不得,改了乳酥送去上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