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第5/6页)
殿门关上,听了这席话,全福海倒是不觉得火大,毕竟他小时候吃过的苦头,受过的白眼可比今日多多了,只是心里头一阵唏嘘,阮嫔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还没看清形势,这主子啊,也分三六九等,譬如那些不受宠,从未侍过寝的主子,地位还不如他这个奴才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阮嫔心高气傲没分寸,迟早得把自己折腾到没了主子的身份。
阮嫔牵着宝珠公主的手,到御前请安,“皇上,宝珠今儿写得字大有进步,嫔妾想着皇上这些日子为朝政心烦,便带着宝珠过来,给皇上解解闷子。”
宝珠很懂事道:“父皇看看宝珠写得字吧,阿娘教了宝珠两日,宝珠就会写了。”
她倒腾着小腿,哒哒地跑到御案边,从怀里掏出写满字的宣纸,呈到上面。
李怀修拿起宣纸,认真地看过上面的大字,下笔虽稚嫩,却憨态可掬,圆润饱满,确实进步颇大。
“确实不错。”
听见父皇夸奖,宝珠十分高兴,“都是阿娘教给宝珠的,阿娘说父皇崇尚才学,要宝珠莫要贪玩,多读圣贤书,宝珠想要父皇开心,一直听阿娘的话。”
小丫头三句话离不开阿娘,阮嫔十分欣慰,不枉费她耳提面命地日日教导。阮嫔未高兴多久,高位的男人掀起眼皮掠了她一眼,目光很淡,却看得阮嫔心惊。她倏地掐住手心,恍然明白过来,皇上最厌恶她拿宝珠争宠,而今她又犯了那个大忌。
她慌忙找补道:“皇上,宝珠听闻皇上操劳政务,忧心皇上龙体,嫔妾也十分担忧。”
“宝珠每日都想见父皇,可是阿娘说父皇忙着政务很累了……”宝珠怯怯的看向高的父亲,阿娘说,皇上是她的父亲,但父皇的子女不止有她一个。小宝珠脑袋瓜想不明白这些事,她只知道,阿娘想见父皇,她也想。
李怀修把女儿抱过来,教宝珠执笔写字,“宝珠可知道这是什么字?”
宝珠写生疏的字歪歪扭扭,她不认识,摇了摇头。
“这是‘禄’字。”李怀修放下笔,“《戒石文》中曾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皇室之尊荣皆是由万民膏脂,赋税徭役中得来。宝珠能衣食无忧,读书习字,皆是因大魏万民所供养。”
“父皇这个位子也是如此。”“父皇受万民朝贡,就要担得起江山之责。父皇不止是宝珠一人的父亲,父皇要劳心的也不只有宝珠一人之事,你可明白?”
宝珠年纪尚幼,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十几年之后,她真正担得起大魏公主的一分责任之时,才深刻体悟道,当年父皇抱着她教她习字时,那席话的深意。
用过晚膳,宝珠累得先睡去了,乳母抱去了内殿,阮嫔白着脸色,跪下了身,“嫔妾知错,请皇上恕罪。”
李怀修倚靠在銮座上,指腹压着眉心,不耐之色显然。近日事多,他少去后宫,本以为能安生一段日子,总有些坐不住的,要闹到他眼前。
“朕最厌恶的,就是拿皇嗣作为争宠的手段。”
皇上以前虽有震怒,却从未与她这般直白地挑明,阮嫔吓得身子一软,脸上血色尽失,“皇上,嫔妾这次真的知错了。宝珠许久没见到皇上,每每入梦,梦中呓语都在喊父皇,嫔妾实在心疼,嫔妾只这一回,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李怀修眸色很冷,他推着拇指的扳指,良久才开口,“过几日天凉,宝珠身子弱,你身为生母,留在上林宫照顾宝珠,不必再去坤宁宫请安。”
不让她离开上林宫,岂不就是变相得禁了她的足。同样到御前的人,皇上就那般喜欢那个女子,甚至胜过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阮嫔忌恨不解,可她再不敢贸然多言,她触了皇上太多的禁忌,再犯下去,只怕连宝珠都不能再留在身边。
全福海对阮嫔落下的结果并不惊讶,皇上正为前朝的政务烦心着呢,阮嫔这会儿巴巴地往前凑,又不会说话,又没有宓常在那般得皇上喜爱,岂不是自寻死路。偏生不听他的好言相劝,还把他当成了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末了就是自讨苦吃。
……
这日初一,敬事房捧着点寝的名册到了御前,按理说,初一十五皇上都该歇在皇后那儿,这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全福海作为御前的大公公,也该规劝着皇上。皇上勤政,并不贪恋女色,以前全福海从不担心这事儿,但自从宓常在入了圣眼,每逢初一十五地点寝,全福海都提心吊胆,生怕皇上一个兴头,召寝了宓常在。皇上是高兴了,可等到太后知晓,有他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