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疑心 探花郎方才又为何不直接拆穿奴婢……(第3/3页)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一个原因。
不等傅彦泽开口,她便先一步替他答了:“傅探花与孙进士是同年,同侪之间,有些事有目共睹,隐瞒不住,定然也知晓他的为人品性如何,对不对?”
他定然也知晓孙惟合的确就是会在席上对宫女言辞轻佻、举止轻浮之人,所以才不曾当场拆穿她。
果然,话说完,傅彦泽便陷入了沉默。
姓孙的在会试之前,便曾因在平康坊饮酒时,对一名舞姬有所冒犯而闹到府衙中,幸好及时求到一名在京都有几分门路的同乡面前,掏了大半家当赔给那名舞姬,才算将事情压下来。
这样的人,便是当真在恩荣宴上有荒唐之举,他也不会觉得多惊讶。
但……
“这是两回事,穆娘子,莫要混为一谈。”他坚持道,“穆娘子是皇孙的乳母,平日的一言一行,自然都会影响着皇孙,绝不可有一丝差错。”
他说着,顿了顿,又想起如今由殷大娘养着的那个孩子:“还有穆娘子的小郎君,难道娘子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发现自己的母亲竟是这样的人?”
云英愣了愣,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莫名起来。
竟提到了孩子,原来世间当真还有这样纯良之人吗?
她也不知怎么,觉得心底一阵发酸,其实他说得没错,可是她已走到这一步,哪还有多少选择“向善”的余地?
“多谢探花郎的好意提醒,不过,此事只要你不说,又还有谁会知晓?”她说着,轻笑一声,“况且,探花郎希望我怎么做?现下去向圣上与二位殿下领罪认罚吗?”
傅彦泽皱了皱眉,一时无法回答。他大约的确喝多了,思绪总不及往日敏捷,面对她理所当然,知错不改的态度,竟忽然卡住了。
就在这时,长廊上再度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二人循声望去,正是方才那名下去换衣裳的小宫女。
她提着裙裾,站在长廊的拐角处,似乎原本有话要说,但瞧有人在,便不敢过来。
“娘子,您若有是要忙,我便晚些再来。”她显然是来找云英的,说完便作势要走。
云英出声叫住她,笑着说了句“无妨”。
“探花郎方才不过问起两句与皇孙相关之事,不打紧,”云英说着,侧目看一眼傅彦泽,“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傅彦泽的唇抿得更紧了。
他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太会弄虚作假、信口胡诌!
那名宫女见状,想了想,也觉在情理之中,毕竟方才傅探花被太子殿下钦定为皇孙未来的老师,而穆娘子则是皇孙的乳母。
横竖她要说的,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话,见状,便直接上前,深吸一口气,提着裙裾向云英行礼。
“奴婢是来向娘子道谢的,娘子方才不但替奴婢暂顶了差事,还让孙进士那个恶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奴婢感激不已!”
她这一礼,行得几乎与见到宫内外的贵女夫人异样了,可见是真正打心底里敬云英。
云英伸手将她扶起来,自己本意也不是为了帮这名宫女。
不过,倒是恰好让傅彦泽听到。
她随即侧目,给了傅彦泽一个“你看,我做得没错”的眼神。
傅彦泽无法反驳,但他心中始终坚持认为不对。只是现在不是继续争执的时机,他只好在原地默然立了片刻,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云英仍旧带着皇孙与萧元琮同车。
皇孙在上车之前便已困倦,被哄着睡着了,此刻卧在小小的提篮里,双目紧闭,睡得心无旁骛,仿佛外头打雷下雨也唤不醒似的。
车里静悄悄的,除了马车摇晃时候的吱呀声,与车辙压过地面的闷响,再无别的动静。
云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半垂着头,视线看起来是落在皇孙的身上,实则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愁绪,映在那张略显苍白的面上,瞧得人心间发软。
萧元琮沉默许久,到底还是伸出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被方才的事吓到了?”
他不说便罢了,一说,云英苍白的面颊上浮起一层难言的酸楚,紧接着,两行眼泪便滚落下来。
“没有,”她慌乱地摇头,狼狈地别开脸,轻声说,“只是觉得奴婢这样的身份,自己让旁人轻看便罢了,可今日,却给殿下丢脸了……奴婢实在愧对殿下的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