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道观 还是出宫一趟吧。(第3/3页)
两侧的内监围上来,其中一个先拿了巾帕,替萧崇寿擦去嘴角的口涎,随后,二人合力,将他从隐囊上扶起,同时制住他的脸庞,让他连扭开也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舀满酸苦药汁的玉勺送到嘴边。
他不愿张口,却也合不拢,那药汁便一半淌入口中,一半沿着嘴角滑落至下颚。
“父皇,这都是儿臣,还有太医们的一片心意,良药苦口,每日都得饮足了量,才能药到病除。”萧元琮极有耐心,“父皇饮得不够,一会儿,儿臣让人再送一碗来才好。”
萧崇寿再度呜咽嘶吼,颤巍巍的胳膊也忍不住抬起,却很快被内侍们握住。
“父皇今日这般烦躁,可是想念二弟了?”
老皇帝浑浊黯淡的眼亮了亮,像是抓到了一点牵挂之事。
“他如今龟缩在广陵的王府中,根本不敢出来。”萧元琮说话的时候,嘴角慢慢浮现一抹笑意,“父皇从前总是夸赞二弟有勇有谋,如今看来,似乎都不大贴切。可是,他再如何龟缩,又有何用?儿臣是正统,儿臣为长他为幼,除非他一辈子缩在王府,就做一个碌碌无为的藩王,否则,总有被儿臣拿下的那一日。”
他的声音压得十分低,几乎就是凑在耳边说的。
萧崇寿体弱至此,年岁却只半百,耳力尚在,这一番话,竟是听得一字不漏。
他那双耷拉的眼睛一点点瞪大,手脚亦不住震颤,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只能化作一声痛苦的嘶吼。
萧元琮收回视线,站直身,将已空了的药碗搁到案上,吩咐道:“药还是浪费了大半,一会儿再给父皇喂一碗吧。”
说完,不再久留,转身离开延英殿。
方才那一番话,也不尽然是说给父皇听的,更多的,还是说给他自己的。
刘述派出去的人失败而归。
萧琰自到广陵后,便一直在王府中闭门不出,刘述的人蹲守大半月,也只见他出来过一次,那一次,身边也有三百府兵跟随,前后防卫之严密,前所未有,根本无法下手。
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耗下去,让萧元琮心中十分恼怒。
但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萧元琮站在延英殿外的石阶上,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殿下,”王保小心翼翼地询问,“可要即刻回东宫?”
他慢慢睁开眼,说:“不了,还是出宫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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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真人殿外,傅彦泽一脸肃然地站在门边,看着进出上香的络绎人群。
大多是衣着朴素的平头百姓,偶有几个衣着不俗,看来出身富贵之人,但不论贫富出身,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虔诚神情,更有那么一两个,还未进殿中,便先步步叩拜。
在一众善男信女中,身形笔直,一派正气的傅彦泽莫名有些格格不入。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听话,就来了这儿。
身为读书人,自小听圣人言,敬鬼神而远之。佛道之言,读来有深意,但他从不做求神拜佛之事,如今身在三清真人殿外,也不进去叩拜,只这么直愣愣站在门外,着实让他感到一丝不耐。
幸好他衣着朴素,今日只穿了件天青色的襕衫,看来一副寻常读书人的模样,这才未显得太过怪异。
只是,他已在这儿等了近两刻的工夫,却始终没有等到人来。
难道,是骗他的?
他知道那个女人十分擅长蛊惑人心,前日,在夕阳下,他便被轻易地引去了魂,如今,只一封短笺,便巴巴赶来,木头似的站在此处苦等。
烈日当头,暑热难消,哪怕站在廊檐下,他一个年轻郎君,也被焐出了一脑门的汗珠。
还是她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以致无法赶来?
他擦了把额上的汗珠,正思索是否该离开,便忽然瞧见一道身影,自殿后绕出,朝他走来。
是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看不清容貌,但那婀娜轻盈的身姿,已显出几分不俗。
傅彦泽只看了一眼,便莫名觉得这就是她。
果然,那道身影在他面前停下,熟悉的嗓音自帷帽底下传来。
“我来晚了,让大人久等,请大人恕罪。”
傅彦泽抿了抿唇,目光自她身上同样的天青色衣裳间挪开,欲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却听她已“咦”了一声,说:“倒是巧,今日竟与大人穿了同样的颜色,像约好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