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原来,是她自己……
静室内光线昏暗,微尘浮动,周围一切看起来都不甚分明。
灵霜抬头望去,开口问道:“为什么是我?”
她有太多选择,怎么想,也不必是自己。
阴影中,女子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她双目中亮起灿金纹印,语声缥缈如云烟:“因为,你会心甘情愿为妖族做这件事。”
这比其他都重要。
听完这句话,灵霜蓦地沉默下来,就算心头还梗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她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正如面前女子所言,身为凤族巫祭,为凤族,她可以不惜自身性命,就算神魂俱湮,也不会为此生出分毫悔意。
只是……
她凝视着眼前女子,良久,终于还是将那句藏了很久的话说出口:“我实在不喜欢你。”
从前如此,如今更是如此。
但她还是会如她所愿行事,为了——
凤族。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女子漫不经心地回道:“无妨。”
她从来也不需要她的喜欢。
灵霜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身,走出了这片阴影。随着她的脚步,加持在周围的禁制漾出圈圈如水波的涟漪。
在她离开后,暗室再度归于静寂,不知何时,当中已经不见再有生息,只剩一片空荡。
瀛州,重霄殿内殿。
溯宁推门而入时,就见南明行渊正侧卧在软榻上,见她来,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还抬手拍了拍榻上,示意她快来。
虽然动作和从前没有分别,但换了人形的南明行渊这么做,便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味。
不知为何,溯宁有些手痒。她向来不会委屈自己,于是卧榻以待的南明行渊便被带着枕头一起扔了出去。
就算知道他如今还未恢复神智,但化为人形的南明行渊显然很难再在溯宁这里得到什么优待。
不过他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不明白让自己陪睡多日的溯宁怎么突然翻了脸,扒着殿门怎么也不肯松手,想强挤进来。
天魔的修为在这一刻发挥了极大用处,在艰难的拉锯后,溯宁扶额妥协,将他放进殿中。
毕竟再这么闹下去,说不定会引来瀛州中不少仙神围观。南明行渊可以不要脸,但溯宁暂时还不打算奉陪。
不过就算放进殿中,现在的南明行渊也没了再与她同床共枕的待遇。他蹲在禁制外,可怜巴巴地望向溯宁,可惜她盘坐在榻上,心如铁石,丝毫不为所动。
夜色深沉,缀在床帷上的明珠散发出温润光华,不可知的阴影中,深渊叫嚣着,汹涌幻象袭来,在意识中肆虐,难以分辨真假。
溯宁的意识飘荡在漫无边际的深渊中,像是永远也找不到尽头。
意识沉浮之际,有谁抓住了她的手,些微暖意驱散了孤寒。溯宁睁开眼,看见躺在榻下的南明行渊不知何时突破了禁制,将她扑倒在怀,睡得很是安稳。
溯宁深吸口气,果断将他从自己身上掀开。
南明行渊撞在床角,抬头时神色尚且带着三分茫然,不过随即脸色变幻,姹紫嫣红,很是好看。
他开始认真地考虑,将这些时日见过自己原形的仙神都灭口的可行性究竟有多少。
见他神情,溯宁便知他是都记起来了。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接收到她的目光,南明行渊回想起自己做过什么,一时只觉生无可恋。重伤失了神智后,他便只剩本能,会做什么根本不由自己控制。
在溯宁目光下,他强作镇定,施施然坐起身,掸了掸袍袖:“睡完就扔,明光君未免太无情了些。”
听了这话,溯宁云淡风轻地回道:“本君一向如此。”
南明行渊无言以对,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屈身上前,手撑在她脸侧:“当真?”
目光对视,气氛像是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尤其当他们还处于同一张床榻上。
魔族的气息将溯宁包围,溯宁摒去心下生出地些微异样,指尖灵力汇聚,眼神显得有些危险。
在她动手前,南明行渊及时收回手,身形落在床边,他看向溯宁:“喝酒吗?”
他请。
溯宁没有拒绝。
天边似明将明之际,她与南明行渊坐在断崖枯树上,距离不算近,也称不上远。
眼前云海翻腾,未熄的辰星缀在其中,万籁俱寂,天地都好像还在沉眠。
喝过酒,南明行渊便准备离开。
他要去归墟。
这一点,不必说,溯宁也与他心照不宣。
就算归墟之行有无尽凶险,注定九死一生,他还是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