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第2/4页)

“好,等裘小姐回来,我马上和她讲。”电话那头的女下属收了线。

趁着万云去打电话,周长城问眼前的两个男人:“听两位说,是桂老师情绪激动引发的血压高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平日里桂老师是有脾气,但这两年生活越来越趋于平静,很少有这样大动肝火的时候。

此时刚好万云也小跑回来了,听到他们在说桂老师一大早就晕倒的事,开腔时就带了点先入为主的不客气:“是报社和工作上有什么事,刺激到他了吗?”

不然她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不不不!不是我们工作上的事。”阿蒋连连摆手,和安国面面相觑,两人脸上都有种窥见别人隐私的尴尬,对万云的态度也来不及计较了。

安国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传真纸,递给周长城和万云,不好意思说道:“我们在送桂主任来的时候,他手上就攥着这张纸。我和阿蒋...也看了两眼。”又赶紧换话题,“你们看看,纸上面提到的名字,你们认不认识?”

周长城和万云疑惑地接过来,快速地扫了一眼,上头只有几段文字,但字字沉重。

“爸爸:

三月份,世明与友人在加拿大冒险爬山途中,失去踪迹七日,迷失在山野中,后发现身体失温而亡。

经热心华人和警察的帮助,已找到弟弟尸体,并于当地时间四月十号在蒙特雷火化。二叔和堂弟世坤已从加州飞往蒙特雷,本月下旬会将其骨灰送返香港,计划葬于背山面海的将军澳永远坟场。

世明自幼喜爱山水,青年时期又酷爱野外徒步,希望他会喜欢这个地方。

闻此噩耗,妈妈已经几日吃不下饭,双眼哭肿,无法站立,视物不清,只以粥水吊命。但请勿担心,淑薇与孩子们在旁照看,愿天父怜悯,恳求她仍有求生之心。

爸爸,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知您,事情来得太突然,所有人五内俱焚,措手不及。

新加坡清姑处,我亦致电,她与姑父将携表妹返港,送世明一程。

爸爸,弟弟已逝,请您千万保重自己,你我均要节哀。

愿世明安息。

儿世基敬上”

“另,附上二叔为其在《华人早报》刊登的讣告一则。”

不过讣告并没有在这张纸上,想是遗落在桂老师办公室了。

上头那些墨黑的字,让周长城和万云的心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住,拧紧。

桂世基和桂世明,是桂老师的两个儿子,他们夫妻只听过名字,没有看过照片,也没有见过真人,桂老师不怎么提起在港的家人,实在是陌生,但隔着白纸和重重距离,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哀恸。

安国和阿蒋两人自然也是感知到了周长城万云身上逐渐加大的沉重,都说:“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就放心了,桂主任就交给二位了。今天还是工作日,我们也得回去上班。等过几天,桂主任身体状况稳定一些,我们报社的领导和同事都会派人过来看望的。”

周长城和万云收好那张纸,对着安国和阿蒋两人谢了又谢,说等闲下来定要请他们吃饭。

“不用,不用,太客气了!都是应该做的!”安国和阿蒋边退边摆手,忙忙拒绝。

等这两人走后,周长城和万云才互相扶持着对方,找个木头椅子坐下,双双沉默,再看一遍纸上的字,又看了眼急诊室里还在观察身体状况的桂老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实在不知要说什么。

裘松龄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点,桂春生还出来,她在急诊门口找到弯腰塌背的周长城和万云,蹬着高跟鞋快步走过去,厉声问:“阿桂是什么情况?”

恰好有个负责急救的医生路过,周长城认出了,拉住他,问桂老师身体观察得如何了。

那医生和早上的安国转述的话一样:“该病人还没有完全脱离观察期,目前看是没有脑出血,但是心律很快,也有不齐的情况,应该是受了较大的刺激。专心在医院住几天,好好检查一下,该吃药吃药,该休养休养。饮食清淡,更不要和他吵架,避免引起情绪波动。”

“好,多谢医生。”

这些话从穿白大褂的医生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何,就是比安国的转述要更为令人安心。

留得命在,就还有希望。

“什么刺激?”等医生走开后,裘松龄又折身问周长城和万云,“你们知道什么原因吗?”

周长城从裤兜里掏出那张折成四方形的纸,递给裘松龄。

裘松龄此时已经没有平日的优雅放松,眉头紧皱,脸上纹路略深,终究是看得出年纪了,越看传真纸上头的字,她的脸色越重,最后甚至有些发白,万云赶紧搀扶了上去。

裘松龄把一部分身体重量压在万云的身侧,把纸递给周长城,吞了吞口水,似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手指无力地指了指面前的木椅子,示意万云扶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