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元汐桐对元虚舟来说,是……(第3/4页)
从神坛跌落到谷底的少年,眼下正因太过强烈的反噬,而痛到龇牙咧嘴。
怎么看都还是人味十足。
并且抗拒着变成世人期待的模样。
“是吗?”像是一早就洞悉了他的答案,玄瞻并未强求,“那你现下便只能这么生生受着了,三天,为师会尽量保你性命。”
豆大的汗珠从少年额头上滴落,面对着玄瞻不痛不痒的冷笑话,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回应,只能缓缓将眼睛闭上,企图就这样静静地熬过去。
车帷被风吹起,透过窄小的缝隙,玄瞻往外看了一眼,旋即又收回目光,设下禁制隔绝车窗外的声响。
因此元虚舟并不知道,距离马车十丈之遥的地方,有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一连用光了身上所有的瞬行符,跑掉了一只鞋,一瘸一拐地终于在马车腾空之前快要追上来。
但她对着马车唤了许多声“哥哥”,都没有得到回应。最后终于力竭,哭着跌倒在地。
拉着车的四头骏马张开双翼,嘶吼着奔向空中。
身体痛到极致,元虚舟的心却异常平静。
他甚至模模糊糊地在想,幸好,妹妹没有来送他。
被父王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倒没什么,但妹妹从小就爱哭,若被她看到,怕是连眼睛都要哭瞎。
这种想法,虽在后来已经被证实是他自作多情,但在当时,他的确是,最放不下她。
这是哥哥对妹妹的放不下。
是“元”这个姓氏带来的亲缘。
离开帝都的这五年,他给元汐桐寄了许多封信,从来没有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复。他虽然渐渐地也觉得不悦,但理智地想,那时她年纪小,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对邢夙的恼怒大约也只是逞一时意气。
而他作为兄长,非但没引她向好,平息事态,反倒在一旁煽风点火,令她与倾慕的男子之间关系降到了冰点,还令她在帝都失去庇佑。
他怕是……真的毁了元汐桐一桩姻缘,因此她责怪他,也是情有可原。
但邢夙绝非她的良人。
即便是隔了五年,再次直面自己做过的事,元虚舟也依旧这么认为。
所以在浮极山时,他恼她恼到失去理智,百爪挠心,连带着这五年来积压的不满一起,对她态度差到极点。
他想过元汐桐身为炎葵唯一的血脉,有她自己要完成的使命,必不会真的甘心被困在将军府的后宅,接近邢夙或许另有目的,但他仍旧害怕她一时昏头,被邢夙的皮相所迷惑。
毕竟她已经被迷惑过一次。
他当了她那么久的哥哥,那至少要负起做哥哥的责任,在真正割舍掉亲缘之前,妹妹都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他要为她的人生做好打算。
邢夙配不上她,那么,公孙皓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用这样的字眼去形容和元汐桐的关系,明明他元虚舟才是更贴切的那一个。
正常的兄长,会为接近妹妹的男子不够优秀,别有所图而感到担忧。
明明元汐桐并未和公孙皓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可无端他就感到嫉妒。
是了,是嫉妒。
元汐桐,他的阿羽,本该与他是最为亲密的人,但他只能站在哥哥的位置上,嫉妒着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每一个男子。
因为她与他们之间,有任何一种可能。
这样的可能,只消瞥上一眼,都足够让元虚舟觉得有-悖-人-伦。
重逢以后,他提心吊胆地渴望着元汐桐的每一次接近,明知道她别有用心,但他并不想制止。
等他感觉到无聊了,他会把她想要的东西全都给她。
他现在就觉得无聊。
沉湎在假惺惺的克制中,尽心扮演着清心寡欲,端方君子的角色,真的……好无聊。
也许,他从骨子里就是个坏种,血液里写满了离经叛道四个字。呼风印不该选择他这样的人成为宿主。
灯火完全熄灭的藏书阁第九层。
元虚舟钳住元汐桐的下颌,不顾一切地吻上去时,内心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清醒过。
他想,他的行为不配用爱来描绘。
爱是要跟诗和画、风和雪相关的,要两不疑,要无穷好,要在阳光下耀目生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逼仄黑暗的小阁楼里,似乎下一刻就要葬身在深渊。
掌心握着的精巧头颅,此刻正因害怕而轻轻颤抖。
香风裂鼻,珠钗不安地晃动,晃得他心头蹦出恶意。
他伸手,将元汐桐揉进怀里,滚--烫的气息一并挤过去,喂到她唇间。
只要他想,他和阿羽之间,可以更加亲密。
无论她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