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好慢啊,阿姐,你什么时……
“下次再不还手,我就不替你疗伤了,小颉。”
啊……怎么突然又回忆起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千颉不太懂。
或许是,发动星辰术耗费的妖力实在太多,令他的意识无端地开始游离。
又或许他很早就已经是这种状态了。浮尸一样,身体和灵魂一直在错位,好像肺腑都烂掉了,所以需要时不时地把以前的回忆翻出来咀嚼,以证明自己还煎熬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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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带出蛮蛮谷,成为炎葵的伴读这件事,并没有如他所期盼的那样,给他的处境带来多大的改变。
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更直白地遭受着恶意而已。
以前在蛮蛮谷时,他至少可以躲起来,可现在,他连躲藏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迫站在厌恶他的同龄羽族面前,还要假装自己毫不在意。
炎葵的伴读有很多,他只是其中不喜欢说话的、不讨人喜欢的那一个。
对于千颉来说,炎葵的世界过于喧嚣,她的精力也过于充沛。每天有无数人来找她,等着她去探索的事物层出不穷,相比较起来,从蛮蛮谷里被她带出来的小孩就像只吸引了她三天注意力的玩具,虽然他还在她身边跟着,但她已经将他抛之脑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长了些个子,长得和她一样高的时候,她才重新看到他。
那一年,他已经替她罚抄了许多本书,将笔迹练得与她分毫不差,但妖术却没有任何长进。
羽皇令他与炎葵一同受教,委派来的老师们其实都是同一批,并未厚此薄彼。是他自己,在懂得了一些事情后,决定还是不要去学那些妖法,这样对谁都好。
半大的孩子们拉帮结派起来,自然不会像大人那样,维持着假惺惺的分寸。炎葵伴读的这一层身份,在试炼场上并不能保护他。
说着点到为止,但往往他都会被对方按着打。
那些伤口藏在衣物底下,起初疼得要命,但后来他换了个角度去看待这整件事,终于劝服自己,这只是他们在害怕他的证据,所以伤口也成了勋章,成了某种赎罪的宽慰。
他们都说他生来就有罪,那他便有罪吧。
炎葵问起这件事,是在他因为被打伤,卧床了两个月之后。
那两个月内,她失去了罚抄的代笔,过得很是不顺。
在这时候,她终于重视起来他的用途,带着婢女捧了一大堆的礼物,来到他房间看他。
恰好碰上他脱了上衣在给自己上药。
受伤的次数太多,他不愿意麻烦妖医过来疗伤。
事实上,所有羽族投向他的眼神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拷打,所以能自己做的事情,他都不会假手于人。
比他年长的炎葵虽懂得了男女之防,但他在她眼里还完全是个孩子,所以她只是睁着一双眼看着,待到他涂抹不上后背的伤口时,才伸手从他手里夺过药瓶,坐在他伸手一边替他上药一边问:“疗伤术你没学?”
她触碰上来的手极其自然,像从来不觉得他是什么灾星,所以他愣了许久,才摇摇头:“没有。”
“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愿意学那些伤人的妖法……”
嗯?原来她知道啊,知道他不愿意系统学习妖术的原因。
见他闷着脑袋不说话,炎葵又道:“我嘱咐过他们对你态度好一点的,毕竟你被我罩着,怎么着他们也给我几分薄面。谁叫你自己不争气!你之前在蛮蛮谷不是很厉害吗?还策划着要炸宴会来着,怎么一出来就变孬了?你这样还怎么替我冲锋陷阵!”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竟然背对着她接了一句:“替你冲锋陷阵的羽族有那么多,你真的需要我吗?”
他回到的回复是一阵沉默。
羞意从他的发际线蔓延到耳垂,那片薄嫩的少年人的肌肤变得绯红一片。小小的、还未成型的喉结藏在他的脖颈里,上下滑动个不停。他深吸一口气,刚打算回头解释几句,他的肩膀却被炎葵使劲拍了一下。
“你很有竞争意识嘛!小颉!既然这样,那你更应该变强啊!”
她笑嘻嘻地凑过来的样子,映照在他骤然放大的瞳孔里,好奇怪,怎么过了这么多年,都完全没有褪色。
“为什么,要叫我小颉……”他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能问出来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要这么亲密地叫他?
明明都已经快要把他忘了。
他本来安心可以在蛮蛮谷里等死的,是她将他牵出来,牵进不属于他的世界,又忘性很大地将他抛到一边。他什么利用价值都没有,为什么要像条毒蛇一样,时不时就过来咬他一口?
“没有人这么叫过你吗?”炎葵顿了一下,想起这个漂亮得令人嫉妒小孩从出生起就没有了父母的关爱,被当成怪物抚养在蛮蛮谷,心里难得柔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