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3页)
饮溪唯恐他错认自己不愿负责,忙起誓般说道:“我定会负责的,定会!”
皇帝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走罢。”
她咬着唇跟在后面,只觉手掌被他握的极紧,将要行至外殿,她倏然开口:“那伤……痛吗?”
封戎脚步一顿,回身看她,眸中似有风起云涌的架势。他定了定,忽的看不出神色来,观察她面上的表情,问:“你都知道了什么?”
饮溪稍有懊恼,自觉这事是自己不对在先,低着头喏喏:“我也不是故意要看你沐浴,我不知那是浴房,我只想吃梅花糕……你若果真在意,大不了,大不了——”她咬了咬,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意味在里面:“大不了我给你看回来便是。”说到这里估摸着怕是他要不高兴,又赶忙嘟囔:“本仙都说了会负责,你便是告到九重天上去,我也再没有什么旁的能赔给你的了。”
她一无绝世宝器,二无救命灵丹,乾坤袋中空空如也,唯有几瓶琼浆玉液,珍藏了上百年,若是他要,纵使她心疼,也是可以给他的。
他神色莫测,片刻后,唇角勾起些许:“伤口无碍,不必挂心。”
怎会无碍?
饮溪从未见过那般可怕狰狞的伤口,况还在胸口处。上上上次她不慎被湘水神的法器所伤,只割破了手臂流了一星半点血,却痛的打滚,吓得湘水神花容失色,帝君摸摸才好;上上次她去玄武执明神君处玩耍,见玄武神君养的神龟憨然可爱,禁不住上手摸了摸,谁知那绿毛东西张嘴便咬住她的手死死不松口,活生生咬出个血洞,她痛的哇哇大哭,哭穿了神君府的屋顶,帝君摸摸拎她回去,自此后三十年内,她再上神君府串门,得到的都是神君外出云游的回复;便是往近了说,一月前她从紫薇恒跌落凡间,屁股着地,这次倒是并未见血,只是也痛了好几日。
是以他胸前的伤口那般大,饮溪活了这许久,从未见过这样可怖的伤,比较自己的经历,实在想象不出该有多痛,她是个怕痛的仙,单单替他想一想便觉心口发酸脑后生凉。
帝君说她生性顽劣,怕她日常里总有伤到自己的时候,而他又不能时时在身边,故逼着她学了几个疗伤的法术。她或许术业不精,这疗伤之法却使的极为得心应手。
若是此刻她还有仙力,定然是要施术救他的。
饮溪不免纠结半晌,兀自苦恼了一会儿,似要寻个保证似的,问道:“往后我果真日日都有梅花糕吗?”
封戎不知她为何突然说道此处,点头。
她又问:“糖蒸酥酪呢?”
他又一颔首。
“松子糖窝丝糖八宝粥桂圆藕粉绿豆沙马蹄冻!”她急急报出一串:“可都是要的。”
封戎看她。
饮溪抿了抿唇,忽的反手将他握住,转身反而往内室走。
此番倒是有一些照顾人的架势,将他安置在床上,要他坐着。
封戎全程由她动作,眼神晦暗不明。
饮溪瞧了瞧四周,从烛台下找到了剪烛用的剪刀,顺手便拿起放在床榻边
她顾自忙着,又去找水与巾帕,全然不觉身后的柱子旁,突然多出了一个身穿黑衣的侍卫,他悄无声息盯着饮溪动作,眼神如一只狩猎的豹。
封戎不经意睨他一眼,停了停,那侍卫一点头,又消失于无影无踪。
找全了可能用得到的东西,饮溪免了免碍事的长袖,对封戎说:“你且把衣襟解开。”
封戎依言,解开衣襟,似笑非笑看她。
那伤口又完整的露了出来。他方才沐浴过后便再没有包扎,血将将凝住,瞧着好似被利刃伤过似的,饮溪不敢再看。
她细细将右手的袖口圈起,剪刀用清水与湿布清洁过,神情是封戎从未见过的认真。
一恍神,她拿起剪刀一个抬手,刀落间,碧玉似的手腕瞬间多了一条细长伤口,不过片刻,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从那细缝中涌出来。
封戎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遽然蹙眉,紧紧钳制住她另一只还握着剪刀的手,沉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认真不过保持了片刻,伤口一出,登时眉眼便委屈起来,眼眶里一盈泪,瞧着竟似下一秒就要哭了,死死咬了咬唇,拿起干净的巾帕将那流出的血小心翼翼擦上去。
不一会儿,原本的白绸彻底染成了绯红。
饮溪抖着手,不敢耽搁,将那巾帕覆到他的伤口处,捂住。许是怕他痛,动作轻轻的,万分小心。
封戎胸口窜起一股不知名的火,正欲开口,突然怔住了。
这伤口自那日破开之日起,便没有愈合的趋势,太医日日里换药,日日见那纱布下有鲜红洇出,跪在天子榻前抖的大气不敢出。
他倒是无甚情绪,若要得到什么,自需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