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场跨国恋(第7/9页)

这个婚礼被我称之为绿色婚礼,更重要的是,吉姆是环保主义者,他不开车,婚礼举办完毕,客人们包括他的父母、姐姐妹妹弟弟全部开车离开,而他的新娘则像在中国一样由他骑着单车从植物园载回家。

我是多么欣喜吉姆弹钢琴啊,不仅吉姆弹,吉姆的父亲弹,吉姆的姐姐、弟弟、妹妹都弹,我愿意做吉姆的妻子,更愿意成为这个知识之家、艺术之家的一员。

吉姆爱我,吉姆的全家爱我,他们给了我这个独在异乡的女孩一个家,一个大家庭。我感激吉姆和吉姆的一家给了我在异国他乡一个温暖的家,我准备用我的一生来使吉姆高个子的背永远挺拔,让我永远仰望。

那种感觉真好。

婚礼那天,我在我的日记本上记下:“吉姆是多么地单纯无邪啊,就像他那张标志性的单纯的脸。但愿他在我的身边永远年轻幸福,我要做他的好妻子,做‘好房子’家族的好媳妇。”

这段新婚之夜记在日记本上的誓言,几年后我独自翻阅过好多次,我深深诧异自己的笔迹,新婚之夜在曲终人尽之后没有记录下自己的幸福,而只愿吉姆年轻和幸福。我也没有料到,这种忘我的至情原来人生也只有这一次。

我和吉姆的婚姻开始了。

若说二人能不能做夫妻,在我看来有一条在其中,看两个人能不能彼此蛮不讲理又和平相处。吉姆下班进屋来,推着他的自行车,向我嚷道:“嘿,你的自行车还在楼下,快去把它搬上来,自行车在楼下过夜可能被偷掉。”我正专心于写作,头也不抬地回答:“那就请你把它搬上来吧。”吉姆叫道:“是你的自行车,为什么我去搬。”我立刻沉下脸:“如果你认为我的自行车就与你无关,那你就不用去帮我搬,也不用提醒我,惹我不快。”接着我又笑脸求吉姆:“去吧,做件让我高兴的事。”吉姆不干,打开冰箱拿出啤酒,开始他的例行节目,每晚一瓶,边喝边嘟囔:“什么时候你做件让我高兴的事呢?”我笑道:“你手中的啤酒可是我想着买的呢。”吉姆舒适地坐在沙发上继续嘟囔:“我刚把我的自行车搬上来,还要替你去搬,你自私自利,光让我替你办事。”我气不打一处来,振振有词:“你岂有此理,不为我搬车,还说我自私自利,平添我烦恼,现在你想为我搬车都没门了,我决定让我的车扔在外面,让我的车被偷掉,省得我要陪你骑车到处跑。”吉姆这时却站起来,几分钟后,他推着我的车进了门,我从书桌上抬起头,哈哈大笑。吉姆问我笑什么,我说要向所有的女人介绍经验,看一个男人能不能嫁,就要看她在他面前能不能有时蛮不讲理。吉姆,你不懂男女之理,我呢,有点蛮不讲理,我晚上会给你做好吃的啊。

我的车没有被偷。但是结婚后吉姆越来越迷恋我收拾的简朴而温馨的家,吉姆和我周末骑车远行少了。吉姆的另一个爱好是登山漫步,法兰克福周边有很多山,我们时常去,这些山中,详细地标示着符号,沿着绿色圆圈走,或者跟着红色三角走,还是追寻着橙色的四方形走,从哪儿到哪儿走一圈,多少公里,都标示得清清楚楚,还小儿科地为登山漫游者计算,如果你速度每小时5公里,从A到B共15公里,那么你需要3个小时,我看了那些标示总忍不住笑。登山漫游的人都是大自然的孩子啊,那些做标示的人就是希望大自然的孩子开心的,所以才做那么详细那么多色彩那么多形状的标示,他们达到目的了啊,我不是总忍不住开心地笑吗?我这么想的时候,又哈哈笑了,吉姆不明白我为什么笑,但是我笑得多,吉姆也跟着开心。登山漫游吉姆总是希望选那条路长的,我总选那些沿途咖啡屋多的,吉姆总笨拙地像哄孩子一样:“你看那条路,才20公里,沿途有3个咖啡屋呢。”

“才22公里。”我时常被吉姆选择的遥远的路途气得边走边跺脚,但是沿途的咖啡屋总是能给我解气,芳香的咖啡飘满小屋,精美的糕点带着充满诱惑的名字:黑森林、水果草莓、巧克力奶酪……每个咖啡屋都柔情蜜意,各具匠心,咖啡屋总是坐满了周末爬山的客人,个个宾至如归,心情舒畅,和蔼可亲,大家都互致日安。山中漫步回到家,吉姆常常掀开钢琴,即兴弹上一段,我则立刻进了厨房,准备一天体力消耗后丰盛的晚餐,吉姆弹琴的结束曲必定是德国著名的登山漫步歌——登山漫步是磨坊工人的爱好……在磨坊工人登山漫步的旷野豪情激励下,吉姆故意沙哑着嗓子叫:“梅,过来唱,再不来,我的鸭子嗓子就开唱了。”他知道我一听见他的沙哑的嗓音,准会停下厨房的活,乖乖过去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