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第18/18页)

三五郎摩拳擦掌,摆出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你知道什么呀就瞎喊!不是打架的事……”

正太郎说到这儿就闭上了嘴,他不好意思和三五郎说是跟美登利闹别扭了。

“原来不是打架啊?我看你火急火燎地跑进店里,脸色都不好,还以为你是跟人打架了呢。不过,阿正呀,今天如果不跟他们打一架,以后也很难有机会了,长吉那小子,很快就要失去重要的左右手了。”

“啥?长吉为什么要失去左右手?”

“你没听说吗?龙华寺的方丈夫人和我爹说,信如要去什么和尚专门的进修学校读书了,穿上了和尚的法衣之后,就再也不能跟我们打架了。你说和尚那衣服松松垮垮的,怎么好卷起来打架呢。这下看来,到明年这里小胡同和大街上的孩子都得听你的咯!”

“得了吧!像你这样的,长吉给你两个铜板你就跟他那边了。有一百个像你这样的手下我都没什么好开心的,你爱帮谁就去帮谁!我不要什么人帮我,就想跟龙华寺的家伙单打独斗。可惜他这么就走了,以后也没法找他打一架了。之前不是说藤本要明年从这里毕业了才会去和尚学校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这家伙真没劲!”

正太郎随口说着,心里却没当一回事,他现在唯一惦记的,就是美登利。

他心中烦闷,连唱歌的兴致都没有了,尽管大街上人来人往,却也只觉得落寞凄凉。晚上的灯都点上了,他还一直待在文具店,黯然神伤,唉声叹气。

今天这个酉日真是晦气!

自从那天之后,美登利好像变了一个人,除非有事去花街的姐姐那里,就再也不上街去玩了。

小伴们想念她,一再去找她,可是她每次都是答应马上来,却最终还是没出来。就连以前和她关系那么好的正太郎,她也不再搭理了。见到人总是有些忸怩羞涩的样子,再也不复从前那般天真烂漫的爽朗了。人们不禁感到奇怪,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她娘亲却意味深长地微笑着说:“短期现象而已,过一阵子就会好了,本性就会暴露出来了。”

不知内情的人怎么能猜得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有人还夸呢,说这个孩子有了大姑娘的斯文温柔,也有的人感到可惜,说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如今怎么变了。

大街小巷的闾阎之家纷纷熄灭了灯火之后,一下骤然冷清,阒寂无声,也听不到正太郎那清脆的嗓音了。每当夜色降临,人们总会在堤坝附近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提着一盏弓形灯笼,独自黯然地走在路上。那是替外婆去收利钱的正太郎,偶尔还会听见三五郎在一旁陪伴,说话的滑稽腔调一如往常。

只有偶尔陪伴他的三五郎滑稽的谈笑声,仍旧是那样诙谐有趣。 

龙华寺的信如为了钻研本派的教义,即将出门求学,这消息却没有传到美登利的耳朵里。她将以往的爱恨情仇深埋在心里,最近一直为那些烦心的事情感到神情恍惚,害臊羞耻。

一个霜冷的清晨,不知何人在大黑屋别院的格子门口,悄悄塞进了一朵纸的水仙花。

美登利虽然猜不出是谁,却带着哀伤的心情将水仙花插在了架子上的小花瓶中,默默欣赏水仙花的清冷孤独。

后来,她无意间从别人口中听说,原来在她捡到水仙花的第二天,信如就披上了法衣,离开龙华寺,出去求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