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繁华 半江瑟瑟半江红(第2/5页)



  她转过身往外走,他却叫住她:“九江。”

  她很想装作没听见,可是已经有人快步走上来拦住她,她有点愤怒,转过身来看他。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身边的人都知趣的回避,只有一个大约是秘书,一直把他俩送上了车,替他们关好车门。

  车上只有司机,她不用再给他留面子,冷着脸说:“我还有事。”

  她伸手去拉车门把手,他才说话:“老爷子不行了。”

  她怔了一下,车子已经开动了。微微的震动里,她才明白原来住院的是他父亲。怪不得适才自己在病房里问起来,卓尔那样含糊其辞。

  旋即她又想起来,这么大的事,外头竟然没有传得沸沸扬扬,可见事有蹊跷。

  她不作声,他没有再说话,很久之后车子驶进陌生的院子,车道幽深漫长,拐了好几个弯,才看到房子。四周树木森森,天本来就要下雨了,更显得阴霾。

  司机下车开车门,他先下车,回头替她拿包——他做得挺自然,她却觉得如鲠在喉。

  什么人都没有,进了房子也觉得安静得像是无人居住的废墟,可是整洁干净得异常。铺着很厚的地毯,踏上去无声无息,已经在供暖了,屋子里热气烘烘,九江只穿着毛衫,也觉得热得受不住。他还是这毛病,耐暑畏寒。

  他把外套脱了,亲自给她沏了茶,她没有尝,转动着杯子,熟悉的茶香已经让她知道,是六安瓜片。

  他就在她对面的沙发里坐下,这时候看上去神色似乎很疲倦,比起原来也瘦了不少。她把茶杯一遍遍在指间转动,他仍旧不说话,偌大的屋子里,就听见她用杯盖刮过杯沿的声音,像是一只蜜蜂,嗡的一下子,然后再嗡得一下子,飞近又飞远。

  她终于把茶杯放下:“我得走了。”

  他没有动,但她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他拉住了她的手,她挣了一下没挣开,他声音很低:“陪我坐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连嗓音里都透着疲乏,眼底有血丝,也不知道连续熬了多久没有睡。最近肯定是波诡云谲,他一定有很多事要赶着办。

  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他过的那日子,她想想都觉得累。

  他的手指攥得很紧,紧到她都觉得痛了,仿佛他一撒手她就会消失掉似的,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那你放手,我就再坐一会儿。”

  他依言放开了手,她重新回到沙发里坐下。低着头喝茶,茶叶很好,是顶级的六安瓜片,清香溢齿。没等她把半杯茶喝完,他就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

  睡着了他眉心的“川”字才不见了,她这才发现他的眼角有了细微的纹路,因为仰着头,头发有一点乱了,看上去倒不显得老,反而让她想起高中那会儿。学校开运动会,他在小树林里等她,等得伏在石凳上睡着了。她去了以后,只怕他睡得着凉,推一下他不醒,推两下他还是不醒,最后她小声的叫着他的名字,他忽然一伸胳膊就抱住了她,吻在她额头上。他的唇又烫又软,吓了她一跳,连耳朵边都觉得滚烫了。

  她找了半天才找着唤人的铃,还是老式的样子,圆圆的,不起眼,按下去后不久就听到谨慎而轻微的敲门声,她把门打开,来的人她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她于是告诉那人:“叶先生睡着了,拿床毯子给他盖着。我得先走了。”

  她还怕他事先曾嘱咐过什么,那自己就走不掉了。结果那人拿完毯子,就去安排好司机。

  司机把她送到市中心,她随便挑了条马路下了车,拦了出租车回家去。还没进家门手机就响了,原来是陈卓尔:“你同事那件事,我问过朋友了,他答应帮忙打听一下,要是真没别的事呢,就好办了。”

  她道了谢,他忽然问:“你在哪儿呢?”

  “在家呢。”她关上防盗门,换上拖鞋,说:“怎么了?”

  “噢,没事,明天你要是有时间再来看我,给我煮点面条吧。”

  “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腻啊,巴巴要吃面条。”

  他嘻嘻哈哈:“山珍海味吃腻了,当然就想吃点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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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没能去医院,下班回家后刚进家门,就觉得有点不对。一路走到卧室,只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虽然没开灯,但她已经发现床上竟然睡着有人。她又惊又怒:“叶慎宽,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