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朝臣第一!(第6/8页)
文臻听说自从安成帝“禅位离宫”之后,这位原太后坚决不肯信,为此大闹一场,却被永嗣帝“请去疗养”。就在重华殿隔壁收拾了一间宫室,请她住了进去。后来也便不再闹了,原以为她从此安分,如此也能多活些时日,毕竟永嗣帝是被“禅位”,对前一任的母后要有必须的尊重。
如今太后薨,她却来了,礼仪上不可阻拦。
皇后也老了许多,脸色平淡,再不复当年假作的温柔贤淑,也没有多少的悲愤之气,倒像是被现实的重拳一次次击打之后终于认了命,脸上是一种和香宫宫女近似的空白麻木。
她来了,文臻得让出最前面的位置,皇后耷拉着眼皮,也不看她,往那一坐,疲倦地道:“今夜本宫为太后娘娘守夜。”
文臻含笑应了。
你爱守便守,与我何干。
皇后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女,忽然对她眨了眨眼,文臻就明白这位也是暗线之一了。
那宫女服侍皇后跪下后,自己便慢慢退后,经过文臻身边时,裙摆一动。
文臻按在地下的手及时盖住了一个蜡丸。
然后她剥开了蜡丸。
片刻之后,跪在她后头的鼎国公夫人,看见新皇后的后背一阵颤抖。
这位新皇后,虽然屡屡被非议,但气度一直很从容,众人从未见过她失态。
此刻看那一阵明显的颤抖,众人都有些愕然。
文臻抖过那一阵,霍然站起。
一把掀掉珍珠面罩。
她眼底通红一片,眼泪无声无息涌出,将那些厚厚脂粉冲开。
有人认出了她的脸,一声惊叫。
文臻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浑身轻微地颤抖着,整个脑海里都是落雪的城头,围困的大军,染血的城墙,至死不下城头的不朽的人。
是那短短急报里触目惊心的述说:“……联军围城,湖州军畏战,都尉驰援,苦战守城六日夜……阵亡。”
最后两个字如烙铁,烫得她脑海如沸浑身却冰凉,此刻什么筹谋什么计划什么小不忍乱大谋……统统都已飘往云外,她穿过密密麻麻的白衣人群,一边走一边脱孝衣,白麻布的孝衣、腰带、长袍,发饰……一件件飘了下来,落了一地。
每落一件,便有一人倒地,她的侍女嬷嬷们慌忙上前救治呼喊,整个灵堂乱成一团。
她走得突然,看守她的人反应不及,慌忙追上,但此刻灵堂大殿里全是贵族女眷,还不断有人晕倒,有人扑来救治,乱糟糟的阻住道路,这些人不敢踩踏这些贵族女眷,只好飞身踏梁前行,但就这么一耽搁,文臻已经去得远了。
一片混乱中,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原皇后也悄悄起身,出了慈仁宫。
……
文臻急奔向仁泰殿。
一路上有无数的人涌上来拦她。
然而没有人能拦住她,她动用了文蛋蛋,动用了身上所有的毒物药物储备,吹起了驭兽哨,施展了毒针,甚至在金吾卫垒成人墙阻住道路时,跳进了御花园的湖水,一路从湖水中破冰而去。
她用尽了这些年学会的所有技能,也展现了这些年里从未有过的决心和酷厉,再无任何顾忌地向外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所经之处,一地殷殷。
直到仁泰殿下。
却在仁泰殿长阶之下停住。
这一路,她的毒药已经用尽,体力耗费巨大,内腑一片空荡,湿透的衣裳结成了冰,而比先前更多的金吾卫一层层像无垠地海般拦在了她面前。
她再也无法像先前一样势如破竹而去。
大朝会竟然还没散,此刻殿门大开,广场之上,单一令带着无数臣子长跪,有人在挨刑杖,木板一声声击打在体肤之上声响沉闷,那颗微微垂下的头颅白发苍苍,文臻发现那竟是李相。
广场上单一令跪在地下,长声悲愤:“陛下,不可啊——”
文臻心一跳,站定。此时单一令听见喧嚷也回头,看见文臻,眼睛一亮,急声道:“文臻,来得正好!陛下说西番已经臣服,而朝廷支撑几处作战,捉襟见肘,应以国内战事为重,着令从今以后的粮草武器不再运送至青州,顺水路改道运往衡州和建州等地……”
文臻霍然抬头。
又一波兔死狗烹了是吗!
之前西番兵锋猛烈,需要他们对抗西番,便粮草顺利,全力支持。如今眼看西番有了颓势,便要过河拆桥,抽回粮草和援军!
可西番虽然连连折戟,但主力军队并未损失。当下的臣服和议和都很有可能是缓兵之计,好不容易集结了那许多军队,西番绝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
而燕绥林擎带兵苦战在青州一线,几次大战下来,粮草军械消耗必大,又值隆冬,作战艰难,正是需要后勤补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