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色(第9/15页)
修子放下电话,又环视起屋子来。
为什么这么慌慌忙忙地赶回来,再与冈部要介一起待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的。如果是为了听远野的消息,在那六本木的餐馆里,也一样能听得到的。
这样不顾一切地赶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可是,远野出差在外,受了伤,自己又怎能无动于衷呢?那样待在餐馆里,修子心情烦躁,也许会做出更伤害冈部要介的举动来。总之,现在修子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只想一个人默默地等待远野的电话,只想亲耳听听远野的声音。
不过,又一次伤了冈部要介的心也是事实。
自己约人家出来的,饭才吃到一半,突然撇下人家一个人回家了,冈部要介发火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冈部要介很敏感,他一定察觉到是修子心上之人发生了意外。
和上次的情况不同,今天中途被修子抛弃而去,再怎么样宽宏大量,冈部要介的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修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后悔。
今晚的事情,不管冈部要介原不原谅,修子都无所谓。失去冈部要介这么一位忠心的朋友也许是有些可惜,可也是有特殊情况才不得已的。
修子这样为自己开脱着,与平时一样换了便服,卸了妆。
摸摸头发感到有些发黏,于是便想洗个澡,到浴室朝浴缸里放水,然后又泡了一杯咖啡。
晚饭已吃得差不多了,所以肚子倒不用担心饿,只是担心待会儿去浴室洗澡,电话来了接不到就麻烦了。
修子将电视声音调得低低的,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不时地回头去眺望门口那架子上的电话机,可静悄悄的,那电话一声不响。
远野到底去了哪家医院?伤势情况怎样?为何不快些来电话呢?心里七上八下地思索着,连电视节目也看不进去。
这样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的光景,电话铃终于响了起来。
扑过去抓起电话,却是绘里的声音:
“去什么地方啦?”
“你的电话呀,哪里也没去呀。”
修子说了远野受伤的事,绘里也慌了:
“这可是大事,有情况随时与我联系……”
说着便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电话,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听修子报出姓名便赶紧道歉说:“对不起,打错了。”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再回到沙发上坐下,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时针已经指向十时了。
到这时候,今晚是不会来电话了。修子这么想着,无精打采地去了浴室,又朝浴缸里加了些热水。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擦了一下湿手,取过电话,这次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声音:
“是片桐修子小姐吗?”
对方确认了修子,便操着十分沉着的语调说了起来:
“我是大阪城西医院护士,叫坂田,是远野先生托我给您打电话……”
修子赶紧握紧了话筒。
“刚才,远野先生手术顺利结束了,已在医院住下了,请您放心。”
“动手术了?”
“右脚足踝骨折了,现在已包扎好,稳定下来了。”
“为什么会骨折……”
护士只是讲了手术情况,修子耐不住打听了起来。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车子出事故,但伤得不太重,其他只是手背有些轻伤,麻醉也只用了下半身,现在已不要紧了。”
“能治好吗?”
“当然,能治好的。”
“那么,一直要在你们医院里住下去?”
“四五天,手术后的反应消失后,便可回东京的。当然这是要由本人决定的。”
“那么,他能来听电话吗?”
“今天不行,要过两三天,才可拄着拐杖行动。到时可以来打电话的。”
“……”
“没问题吧?”
“对不起,非常感谢您特意关照。”
修子对着话筒深深地鞠了个躬,又慌忙补充道:
“请向他传达我的问候,要他多多保重。”
“知道了。”
“要向远野先生本人传达……”
修子叮咛着,又问道:
“能不能去医院探望?”
“当然可以,探望时间是随时都可以的。”
修子于是又问了医院的地址,电话号码,最后又恭敬地鞠了个躬,挂了电话。
老实说,修子迄今为止从来没有想到过远野会生病、会受伤的。
远野在修子眼里便是一个大大的胸怀,修子在他怀里就像靠着一座稳如磐石的大山。
“我50岁时,修子才33岁。”有时远野也这么慨叹,但修子却不感到这与年龄有什么关系,总认为远野是永远那样孔武有力,一定会比自己活得更长久的。
但是,这只是修子自己臆想中的理想人物,远野比自己年纪大许多,有相当的经济实力,他能唤起修子作为女人的自豪,他能对修子的埋怨、娇嗔一笑了之,他能有修子看来巨大的宽容胸怀,所以便能使修子对他产生一种强大无比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