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页)
陈婉兮本不愿与她多言,只道:“三姑娘既要祭拜,便尽早吧。我们府中还有事,当先回去了。”言罢,更不多语,竟扶着杏染的手,上了马车。
于成钧同这个小姨子,自然是没有话讲的,吩咐小厮牵马过来。
陈婧然坐立不是,只得转身走开。
随着她的丫鬟红珠低低说道:“姑娘,这大小姐的脾气,还是这般冷硬。好歹都是侯府的小姐,见了面竟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陈婧然微微一笑:“我同她本就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她不待见我,也是情理之中。”一面说,一面朝着祖坟处行去。
红珠又道:“其实过上两日,老爷就会在府中祠堂里祭祖。姑娘,何必今日还定要来为大夫人上坟呢?”
陈婧然淡淡说道:“然而,我还是得来。我是被夫家弃了的人,如今栖身在娘家,若再不能自己握住些什么,下一场还不知漂泊在何处。”说着,她长舒了口气,微笑道:“大夫人是老爷的原配,他会高兴的。”
红珠疑惑道:“姑娘,您有太太疼呢。”
陈婧然面色一黯,道:“母亲这胎,若是个弟弟倒罢了。不然,我们母女今生,大约也就如此了。”
言至此处,她回首望了一眼,只见肃亲王府的车马已然启程离去。
她叹了口气,怅然一笑:“肃亲王待她,倒是真好。可笑当年,母亲还指望着她能死在这人手里。谁会想到,竟然有今日?”说着,迈步往坟堆之中走去。
程初慧的坟已修缮过了,陈婧然便也只按着祭扫的规矩,吩咐人一一布置。
她自己,却注视着碑文上的刻字,出神不语。
碑文空着一半,显然是等着夫主百年之后合葬之用。这是当年陈炎亭的吩咐,那么她的母亲,又要放在何处?
她实在不能明白,陈炎亭既然看重自己的原-->>配夫人,为何又要收了自己的母亲,当年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父亲,让母亲和自己沦落进这种不堪的境地,这种污点终其一生都不能洗刷了。自己嫁入谭府,始终不得夫家的喜爱,也有这番缘故。
陈婧然咬指静思,还有一件奇怪事。这些日子,她帮母亲料理家务,查点旧年账务时却发觉,大夫人当年的嫁妆当真不在府中。她四处盘点,连点踪迹也无。私底下,她也问过母亲。小程氏说,她当真是不知情。母亲曾将此事问陈炎亭,父亲却置之不理。
因着多年苛待,陈婉兮憎恨母亲,此事任凭母亲说破了嘴皮,她也不会信的。
但大夫人的嫁妆,果然是不在母亲手中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阵雨天气,至此时天气又已放晴。
路上行人已多,马车缓缓行去。
陈婉兮坐在车中,默默无言。
梁嬷嬷看着她神色沉静,不由也叹了口气:“不来就不来吧,何苦叫她来。这不是叫夫人,九泉之下更加寒心么?”
陈婉兮浅浅一笑:“母亲不会的,她根本就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再则,你适才没听她说,这是她自己的主意。想必,如今的日子不好过,是想方设法的在侯府立足吧。”
梁嬷嬷重重说道:“就是这样,方才一解夫人当年的怨愤!”
陈婉兮浅笑:“嬷嬷,我才说过,母亲不会在意这些事情。”说着,便正了神色,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些事情。今儿看见她,我才又想起来。”
梁嬷嬷便问:“什么事?”
陈婉兮掸了掸裙摆,说道:“嬷嬷曾说,我母亲初嫁入侯府之时,曾同老爷也是恩爱有加。只因后来彼此生了嫌隙,方才淡薄了情分,以至于令小程氏有机可乘。然而,这理不通。你瞧,王爷归府至今,我同他也颇多龃龉,直至到了现下我们依然尚未……然而,王爷却是如何处事的?他纵然同我生气也好,不理睬我也罢,可有否随意去纳个什么妾室来气我怄我?分明两人之间的事情,何必扯上第三个?除非,他是存心践踏。”
梁嬷嬷耳里听着,满面纳罕之色,说道:“娘娘,您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陈婉兮淡淡说道:“这些道理,都是王爷亲身演示给我瞧的。母亲到底做错了什么,这样的丑事也要硬在她身上找理由?同父亲不睦,就要私通她的亲妹么?除了蓄意想要令她难受,还能有什么理由呢?真正爱重一个人,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嬷嬷说他们当初父亲恩爱,我绝不相信。”
梁嬷嬷木然不言,半晌才叹息道:“然而这世道,女人就是这样的艰难。任凭男人犯下多大的错,任凭世人再如何指责,最终受苦的还是女人。老身之前那样告诫娘娘,就是怕娘娘再如夫人一般。”
陈婉兮向她一笑:“所以,嬷嬷也认为,其实错在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