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第3/4页)
崽崽瞧见父亲,咧嘴就笑,“嘿——”
掌珠站着不动。
崽崽皱起小眉头,“唔唔”两声,有点着急,小短腿不停捯饬,想要下地。
七个月的小屁孩,还不会走呢,走路的欲.望倒是越来越浓。
掌珠把他放在地上,试着松开他,眼里充满期待。
没了支撑,崽崽晃悠两下,啪叽坐在地上。
没等掌珠伸手,门口的男人大步上前,一把捞起崽子,扛在肩头,“乖宝,我是谁?”
崽崽抱着萧砚夕的头,吐泡泡,“爹。”
萧砚夕欣喜,驱散了一些心头的霾,扛着崽崽在院子里玩。
庭院中时不时响起父子俩的笑声。
一个低醇如酒,悦耳动听。一个清透如泉,纯净无暇。
掌珠站在石榴树旁,默默看着父子俩,心里说不上是何感受。
半晌,萧砚夕单手抱娃走过来,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倾身一吻,吻在她眉心。恰逢日光射来,为一家人镀上暖芒。
掌珠杏眸微动,推他一下。
萧砚夕顺势松开人,抱着困顿的崽崽进了屋。等崽崽睡着,萧砚夕转身抱住女人。
掌珠一愣,再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萧砚夕紧紧抱着她,“别动,让朕解解乏。”
听声音,他是真的累了。掌珠僵着不动,“怎么了?”
“闵氏病危,萧君辙病矣。”萧砚夕阖上眼帘,心中叹息。
掌珠拢眉,前世,萧君辙逝于她之前,而那时,闵氏并没有病象。可前世与今生,的确有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闵氏母子命运的变数,也许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残阳如血,细雪纷飞。
萧砚夕带着太后和掌珠,站在陈记雅肆的密室里,表情凝重。
密室的塌上,闵氏吐了几口血,性命垂危,紧紧握着萧荆的手,泪眼婆娑。
这个从青葱岁月,护她一路成长的男人,已经鬓发染白。
他说,韶华不再,他对她的真心从未变过。可真心,却换不来她的母仪天下,以及他退位后,儿子的君临天下!
为帝者的真心,掺杂了太多现实,总归无法比拟风月话本里海枯石烂的爱吧。
闵氏费力坐起身,前倾抱住昔日的君主,“老爷,答应我三件事,好吗?”
“好。”萧荆紧紧搂着她,二话没说,答应了她。
闵氏又吐出一口血,吐在萧荆的衣襟上,话语断断续续,“第一件事,我为你今生妾,来世,让我做你的妻子。”
萧荆扣住她的后脑勺,“傻瓜,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妻子。”
闻言,一旁的太后本就淡漠的表情,变得更为肃穆。
闵氏哽咽:“在老爷眼里,我美吗?”
“美,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闵氏闭眼,流出两行泪,提出第二个要求,“那就让我一直美下去吧,我不要变成骨灰。待我死后,将我放在竹筏上,顺水而去。”
萧荆颤抖着嘴皮,将她抱得更紧,“好。”
闵氏捧起萧荆的脸,当着众人的面,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第三件事,我想单独说给辙儿,老爷能带他们先出去吗?”
萧荆慢慢松开她,点点头,起身看向萧砚夕,用目光询问。
萧砚夕审视闵氏一眼,起了一丝怀疑。碍于萧荆的颜面,摆摆手,众人一同离开。
屋里只剩下闵氏和萧君辙。
闵氏睁开迷离的双眼,握紧儿子的手,“辙儿,快走。”
萧君辙拧眉。
闵氏苍白着脸,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小包袱,塞给他,“这里有假的路引,能让你顺利出城,出城后,一路向东,去茺州找你舅爷爷。”
萧君辙的舅爷爷,曾是鲁王的旧部,在茺州卫所里权威极高。鲁王被捕后,消失了影踪。
萧君辙惨笑,已无力也无心,去做无意义的事,“娘,儿子不想逃。”
闵氏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磨牙道:“你要在牢中度过余生吗?!”
“娘放心。”萧君辙尽力稳住闵氏的情绪,“儿子看得出,陛下外表冷漠,但还是看重亲情的。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放我离开。”
“他是太后的儿子,怎么可能放你离开!”
萧君辙扯下唇 ,“他会的。”
“他不会,他自幼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
闵氏躺在榻上,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你跟娘说说,到底为何不想走?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不是。”萧君辙本不想把自己的病情告诉母亲,但是,如不告知,母亲不会善罢甘休。
他调整好情绪,握住母亲的手,慢慢道:“儿子与您一样,患了不治之症。”
几日后,闵氏病逝。依照她生前所说,萧荆将她放在铺满鲜花的竹筏上,送入长河。
萧砚夕和掌珠穿着素白衣裳,陪在萧荆身边,静静看着竹筏漂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