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侯爷打脸宝典(十七)(第3/9页)
“左右就这四五个,明琴你不妨回去好好想一想,究竟是挑哪个合适。若有中意的人选,待恪儿今儿个下朝回来,便唤他明日进宫禀明太后。”
于氏心烦意乱得慌,如今嫣嫣初回王府,拘着她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为她相看夫婿。
京中儿郎虽然意气风发,行事也颇有章法,却被族中长辈教养得格外呆板老成了些,嫣嫣本就是在定州长大,不习惯这些繁冗礼节,同他们偶尔言谈几句也就罢了,若论做夫君,还不如寻常人家那样自如亲厚。
谢嫣在前厅略坐片刻,于氏还记挂着她的课业,催着她去书房。
“容大郎那孩子胸中极有沟壑,才华学识并不逊色于京中那些赫赫有名的老夫子,能有这样的旧相识相助,也是一桩幸事,你可要耐着性子跟他好好学一学。”
谢嫣硬着头皮满口应下,她从前厅踱步出来,将将回到景梅苑时,正好与神色匆匆的容倾迎面撞上。
他步履迈得迅疾,足靴踏过枯叶残枝,轧出一声声清冽脆响。
长风掀开他柔软袍角,做工精良的足靴在纷纷扬扬的袍子下渐渐显露,越发显得他整个人修挺异常。
谢嫣有些讶异地仰起头,容倾眉头乍然舒展开来,冲她露出一点笑意:“长姐突然回府,容某不得不回去一趟,只能劳烦嫣小姐在王府里等候些功夫。”
如今容倾整日都赖在锦亲王府里,谢嫣估摸他恐怕连进宫的次数都精简了许多,他这里出了纰漏,素来对他行动了如指掌的容太后,自然也会心存诸多疑虑。
谢嫣隐隐感到有点头疼,暂且不提这厮绞尽脑汁也要潜入锦亲王府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可若是容太后得知一母同胞、贵为侯爷的亲弟弟,在她这里做供人差遣的夫子……君主一怒伏尸百万,何况是君主的母亲。
谢嫣心不在焉颔了颔首,容倾走过她身旁时,却微微弯下腰,在她耳旁慢悠悠道:“嫣小姐贵人多忘事,可别忘了昨夜答允容某的承诺。”
谢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言下指的是什么,抬头间他早已走出几步远,眨眼间就消失在阳光浸染的枫林尽头。
她还依稀记着,昨夜被他嚎得一个没憋住,脑子一阵发昏就答应容倾亲手替他缝个香囊。
当时还未后悔,谢嫣眼下却觉得,她这简直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承诺在先,她也不能借故反悔。正巧今日容倾不在府中,于氏又急着为婚事操心,谢嫣得了空子,索性趁着今天阳光大好,就将香囊这桩事了结。
她着春芷寻来个针线箩筐,自己则从书匣里抽出一沓质地上好的白宣,执起蘸满浓墨的工笔,细细在纸上绘着花样。
笔尖在滑软的白宣上游走一半,忽然猛地停顿住,谢嫣低头瞥着纸上的花样,不禁陷入了深思。
容倾在王府里住了多日,私底下只怕是对王府各处布置掌握了七七八八,也对她的喜好习惯洞若观火。
他将自己伪装得太好,上至于氏轻信他乃是她的旧相识,下至刀疤小个子他们几个,也能与他打打闹闹玩到一处。
而容倾从不曾透露过一丝一毫的心意,她至今仍然不知这个世界的容倾,究竟喜欢什么,又厌恶些什么。
君恪固然罪大恶极,可刀疤与于氏却是无辜之人。她自己明知容倾心怀不轨,依旧甘之如饴也罢,若是牵连于氏与全府人身陷牢狱之灾,即便如愿完成任务,谢嫣却还是过不了良心那道坎。
这般没头没脑一通乱想,谢嫣腹中那点刚刚露出苗头的绮思顿时烟消云散。
她心头沁出的丝丝缕缕寒意,在这秋日里越发明显。脑海中掠过初见容倾时,他嘴边挂着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仰头看着高座上的谢嫣但笑不语,一时叫人看不出是友善还是算计。
君恪已是细腻冷漠至极,容倾身为他的政敌,死死压了他多年,况且过惯刀尖舔血日子的沙场修罗,又怎会是那等被女色冲昏了头脑的登徒子?
容倾孤身一人已久,怎么自从见了她第一面后,就百般讨好引诱,赖在王府里始终不肯走……
这所谓的一切,不外乎都是他辅佐小皇帝、平定八王爷内乱的计谋罢了。
谢嫣垂眼望着桌案上,这张绘了点点梅花花枝的白宣,她冷冷清清抄起纸张,搓手将其揉成一团。
恰逢春芷端着针线箩筐推门进来,她看了眼滚到足边的纸团,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小姐不喜欢这些白宣?”
谢嫣示意她将针线篓子放到书案上,伸手从篓子里挑拣出几块精致的缠枝纹银缎底料。
她穿好针线,比对着位置将几块布连成一个香囊的形状,忽而抬头道:“只是觉得自己画的花样不好,才扔了那张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