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第3/4页)

解桐没有回应,明黛试着起身,坐到塌边。

解桐的目光随着她动,却并未再推她。

明黛轻轻抚上解桐的背,一下一下顺。

“哭也好,怒也好,都是一时的。路还长,不会每一次都只有你哭,只有你怒。”

解桐怔然:“你怎么忽然与我说这些?”

明黛:“娘子难道忘了,我流落之前,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

“可即便是书香门第,也有不堪外露的内宅事,今日见到娘子,叫我触景生情罢了。”

“都是些后宅的小伎俩,来来去去不过那些。就算争得一时胜负又如何?”

“若连家都散了,与你争的人是没了,可与你亲的人……也没了。”

“你还有家,纵然偶有不快,但与你亲的人还在。”

解桐眼神一震,身子慢慢朝向明黛。

明黛心下了然,转头对外道:“将东西送进来吧。”

话音刚落,吉祥和如意捧着几样糕点近来,战战兢兢靠近解桐。

明黛随意接过一样送到解桐面前:“发泄也好,回敬也罢,总要有力气,闹了半晌,饿不饿?”

解桐迟疑的伸手拿起一块,终于没忍住,眼泪涌出来。

这些,都是母亲在时最喜欢的,母亲走后,便成了她最喜欢的。

沉痛的哭泣声中,伴着少女自牙根中磨出来的控诉

“那日是母亲的祭日,他们却故意把下水礼定在那日……”

糕点在解桐手中被揉成稀烂一团。

“我闹过,可是没用。他们想利用这个把我彻底挤走,将我爹抢走,我偏不要他们如愿……”

明黛望向吉祥,吉祥连忙低声道:“是隔壁院的姨娘。她将新船下水礼定在与夫人祭日的同一天,趁着老爷醉酒时胡乱问了一句,然后转手就让下头的人布置开了。”

“老爷一向看重这些事,再问起时,改期已经来不及。”

“姑娘闹了许多次。可姑娘每次闹,都会提及夫人,老爷听得多了……也就……”

也就烦了。

于是,下水礼照常,解爷答应解桐,待事情完成,一定陪她祭奠母亲。

可解桐知道,花姨娘和解潜成不会放父亲去祭奠母亲的。

她闹不过,也知道花姨娘巴不得她耍性子,连下水礼都不去。

届时他们母子就能占尽风光。

所以,她一面精心准备着下水礼,一面又备受内心的谴责。

她怕母亲会怪她。

今日,隔壁院招了裁缝入府,那花姨娘竟选了一套正红缎子,故意让解桐看见,还问她是否制好了新衣。

解桐情绪崩溃,这才开始发脾气。

明黛在吉祥口中听完这些,重新捏了一块糕,递给解桐,低语浅笑:“才多大的事。”

吉祥与如意呼吸一滞,不敢说话,解桐眼神不善的看向明黛。

明黛晃一下手里的糕:“若我替娘子出个主意,娘子能不能好好进食,不再折腾自己了?”

解桐眼神怔住,看了面前的女子许久。

她明明年纪不大,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安心可靠。

“要怎么做?”解桐听到自己喃喃地问。

明黛微微一笑,捏着糕送进她口中:“先吃。”

……

沿街一排紧闭的门店,只有客栈还留一扇侧门,一盏夜灯,供夜旅人进出。

明黛深夜归来,一面靠吞咽压下口干舌燥,一面哀叹今夜的书还没抄。

轻步踩着楼梯上楼,刚过拐角,明黛停住。

与她临着的那间房,灯火通明。

男人双手抱臂,背靠在房门外,她上楼的声音很小,他却听见了,正侧首看着她。

明黛去见解桐时,穿一身窄袖修身的胡裙,戴头纱遮面。

见秦晁守在门口,她飞快低头,顺势扯一下头纱,若无其事走过去。

秦晁的目光一路跟着她动,直至她越过他跟前,站到自己房门口,他的目光也停下。

明黛打开门,察觉秦晁还在看他,偏头看去,问:“有事?”

秦晁的目光扫过她的额头,转身走了。

不言不语,莫名其妙。

明黛进了房,掌灯洗漱。

刚洗完脸,秦晁去而复返,将门敲的咣咣响,便敲便说:“开门。”

深夜扰人清梦委实造孽,明黛想也没想,快步过去开了门。

门开一瞬间,秦晁的目光落在她额上。

红肿一片,点大的伤口破了皮,渗出的血已干涸。

他盯着那处伤,目光在昏暗的灯火下暗沉无光,抬手递给她一物。

明黛垂眼一看,又抬头望向秦晁。

是支药瓶。

明黛选的客栈是县城里较好的,附带服务十分丰富,譬如用于途中常见磕碰损伤的药。

当然,得用钱买。

都被看见了,明黛也懒得遮掩,大方接过,笑着打趣他:“眼神挺好。”

秦晁却没什么心情与她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