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7页)

他吸了下鼻子,吞吞吐吐地说,没有。

然后线路一下子就断掉。

我握着手机,思绪被毫无章法地打乱。

我疯狂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是失恋?还是别的?

好在只隔了两分钟不到,我收到他的短信:没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事,在外地有些孤单也有些委屈。其实今天本来不想打给你的,但刚刚我来来回回翻遍通讯录,都找不到可以拨给谁,最后还是选择了打扰你。

我盯着手机屏幕,眼泪猝不及防地轰然而下。如果说这些年中我只有一次,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流露出他在我心里的重量,那么就是这个深夜。

我回拨过去,他很快接听,这次是他听我在哭,不发一言地放声大哭。他忽然慌了手脚,不停反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我心中所有想说的话却如鲠在喉。只要一想到他这段时间是不是也曾遇到不快乐不开心,却再三忍住没有找我,我便恨不能将从前那些狠话全部收回。

高中之后他的朋友越来越多,交际的圈子也扩大到学校各个年级的师哥、师姐、学弟和学妹。我有时在学校里和他巧合碰面,看到他身旁的朋友面孔总是不同,都觉得有股无从表述的疏离与陌生。

我偏执地认为,他有了很多新朋友,所以我不再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我为了有一天能成为他最好最害怕失去的朋友,而错过了一次又一次对他告白的机会,错过一次又一次对他坦白自己心事的时机……多害怕到最后,我竟然连这个头衔都失去。

直到这一刻,看到他的短信,我才发觉,是我错怪了他。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很想我?

夜色冰凉,我却感觉心口炽热。

周蔷走后,顾潮生很久没再找我。我几乎不清楚他每天和谁混在一块,每次想联系他,他都推说很忙,想等他一起回家,他会拒绝说你先走吧。

而那段时间,也许是我与他之间最错落的环节。

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换一个人喜欢了。

只有令自己认认真真走进别人的爱情,或许我才能真正放下对顾潮生的期待。所有人都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我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忘记顾潮生,我只求放低自己卑微的期待。

我清楚地知道面对徐南我不可以,但沈明朗是那个初次令我感受到,我或许真的可以试试的选择。

座位打乱后,阮静慢慢也不再理会我的存在。没有了她步步紧逼的为难,我偶尔与沈明朗传传字条聊聊天。我在杂志上看了个故事,觉得里面告白的方式很特别。

课间,我喊住了沈明朗。

我问他有没有一块的硬币,他疑惑地问我要来干吗,我神秘笑了下说,那你到底有没有?

他翻了翻口袋,竟然还真的有。

我接过来,说,算你借我的吧。他奇怪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下文。而我什么都没说,只招呼他回座位上课。

课到一半,我在卡片上写了句话。

当时我坐在教室最左边靠窗的小组,而沈明朗则坐在最右边靠门口的位置,中间隔着整间教室最宽的距离。而我仍然固执地喊中间的同学帮忙,为我把夹着卡片的课本传过去。

那张卡片上我写的是:你知道吗?如果你希望一个人永远记住你,就找他借钱,然后,永远不还。

隔了会儿,沈明朗给我回复,他问:所以你是希望我永远不要把你忘记吗?

我别过头去看他,发现他刚好也在看我。那一刻教室里所有人的面容都模糊了,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听到自己紧张得心乱跳。我跟自己说,这一定是爱情光临的声音。

人一旦有了打算,便会想尽办法将自己的思绪,朝这个打算上靠。

当时愚人节的玩法还很流行,我前一天晚上买了奥利奥,然后把两块拆开,刮掉中间的奶油,抹上厚厚一层牙膏。第二天课间喊几个同学过来,说请她们吃饼干。大家纷纷中计,我笑得正欢,发现沈明朗经过,立刻给在场的女生比了个嘘的手势。

请你吃奥利奥!我笑着跟沈明朗打招呼。

他却非常聪明,狐疑地看了一眼大家憋笑的表情,摆摆手说,还是不用了吧?

我嫌弃地看他一眼,说,不吃算了!

可惜连激将法也不管用!沈明朗完全不在意我的故作鄙夷,转身淡定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4

听朋友聊起你的近况,我跌进了温暖的时空

我有戴手表的习惯。

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手表,表盘刚好是深蓝色。而表盖的反光度极好,使得我发现它有个神奇的妙用。

当我假装趴在课桌上时,它便成了面很小很小的镜子,虽然需要配合我的动作调整角度,但当时借它刚好很轻松地就能看到沈明朗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