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第5/8页)
那几盆小绿植静静地生长,看起来会在这个冬天开出花来。
哪怕是死,也不过如此,冰凉的床,孤身一人,寒冷的冬夜,漆黑的房间,静静悄悄,我像失了魂魄一样。恐怕是因为幽闭空间恐惧症的缘故,一个人在黑暗封闭的空间待久了,就会陷入绝望。
缓慢地入睡,心像被冰冻得硬生生的,睡眠很浅,我竟梦见了去世多年的外婆。外婆坐在小渔村的树下,穿着薄薄的灰色对襟上衣,黑色布鞋,花白的头发,握着我的手,老泪纵横,说:“小曼君,你终于回来了。”
“外婆,是啊,我回来了,我不走了,我留在你身边陪你。”我蹲在外婆身边,头侧在外婆腿上。
“傻姑娘,答应外婆,不管遇到多大的风浪,都要挺过去,你从小就在渔船上长大,几次风浪都没淹死,你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孩子,你要活到外婆这个年纪,你不能犯傻,我和你爸爸妈妈都看着你好起来啊……”
梦里,外婆的脸蒙上了薄薄的雾气,我是清楚的,外婆已经死了,她的手没有温度,慈爱的笑容,她叫我要好好活下去,永远都不可以动轻生这个念头。生命和爱情,谁更可贵,有人用生命来维护爱情的尊严,谁可知,没有了生命,谈何爱情。
我念着“外婆”醒来,泪湿满面,冥冥中感觉到是已故去的外婆在给予我信念与希望。
我开灯,开暖气,冲泡一杯玫瑰茉莉花茶,一小束用棉线扎着的干茉莉,是我在小渔村种的茉莉花,玻璃水杯里,漂漂浮浮一束白色茉莉,三朵粉玫瑰,这样茶,喝下去,心情会一下就美好起来。卓尧送来的那一大束白色百合花,不久后也会萎谢吧,我应该做成花干,怕是将来不会在收到他送的花了。即使送,我又有能以什么身份收下呢。
我一下子,就是失去了所有的借口,不能再付出,更不能再接受。
会有另一个比我更有能力的女孩子来爱他,帮助他。
叶洁白,为了卓尧,喝酒喝得胃出血,想必她是很爱很爱他了,她一定会好好待他的。而我,不该逃避,要积极面对,不再郁郁寡欢,祝福他们。
佟氏召开的记者招待会在五星级酒店,门口的侍应生告诉我,只有记者和上流社会的人才可以进入。我拎着白色包,局促地站在酒店门口,上流社会,这四个字就将我打入漩涡,只是来记者招待会远远见他一面,都不可以么。
“她是我邀请的贵宾。”林慕琛晃晃手中的邀请函,偏了偏侧脸,对我做了一个手势,让我挽着他的胳膊进去。
我挽着他的胳膊,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厚厚的棕色地毯上,软软如在云端,我眯眼看林慕琛,好像我挽着的是卓尧。我穿着裸色大衣,长发松散,淡淡的紫色眼影,我想在台下看着他。
侍应生忙引我们进入,向我道歉。
站在电梯里,来来回回等了好几个往这边赶的女孩子,我对林慕琛笑笑,说:“谢谢你带我进来,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我很想念他,我和他之间,总像见一面少一面。”
电梯门合上,林慕琛耸耸肩,说:“也不一定,我想他心中已有选择,他的分寸谁也把握不了,不过你放心,我时刻都欢迎你跟我走。”
“别和我贫了。”我笑着止住他的话。
电梯里站在我前面的女孩子,似曾相识,我想起来了,记得在机场遇见过她,她当时说自己如何迷恋卓尧,还说见过我,没想到,她还真的又回到了佟氏来上班。
“喂,章侬,待会记得给佟少的杯子添茶,别光顾着花痴,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一个穿佟氏工作套装的女孩手肘拐了拐我面前的女孩。
她转身笑,胸前的铭牌告诉我,原来她叫章侬。
“不行不行,我待会得先去趟洗手间,我一见到佟少就呼吸困难,紧张,犯晕。你看我今天的蓝色美瞳戴的怎么样,可美呀?”章侬问。
“美死了,待会上台给佟少添茶水时一定要使劲放电。”
我浅浅笑,她们哪里会知道,卓尧出席活动,从来不喝酒外面杯子里的茶水,他是有轻微洁癖的男子,季东会给他准备专用的茶杯。
林慕琛挽着我的手,他压低声音说:“别松开我的手,跟着我走。”
进了会场,放眼望去都是一排排架着各种摄影仪器的记者,台上的桌子立着出席招待会的人物身份牌,我一眼就看见了最中间的那个:佟卓尧。旁边,放着的是:叶洁白。他们俩的名字,摆放得那么近,近得让我羡慕。我只能,远远站在几排记者人群的最后面,遥遥望着。
台下的记者都在小声讨论着接下来的新闻稿该怎么写,本在大家眼中即将破产的佟氏企业忽如一夜起死回生,股票大涨,旗下的各种产业纷纷投放各类传播媒介,地铁,站台广告灯箱,电视广告,在做着公益活动,洗白之前的逃税,资金匮乏的负面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