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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还没怎么细看呢,”我回答,“当然,这地方的景色是很美的。”
果然不出所料,她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但态度坦诚直率,不像丹弗斯夫人那样阴险恶毒。她有权审视我,因为她是迈克西姆的姐姐,迈克西姆走至我身旁,挽起我的胳膊,为我撑腰鼓劲。
“你的气色好多了,老弟,”她偏着脑袋端详着迈克西姆说,“感谢上帝,一脸病容都不见了。我想这都多亏了你。”她说着冲我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很健康,”迈克西姆不高兴地说,“从未生过病,谁要是不如贾尔斯那么胖,你就以为人家在生病。”
“胡言乱语,”比阿特丽斯说,“你心里很清楚半年前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悲惨样子。当时我来看你,把魂都给吓掉了,心想你算彻底垮了。贾尔斯,你可以证明。上次我们来,迈克西姆是不是看上去像鬼一样可怕?我是不是说过,他肯定会垮掉?”
“啧,依我看,老伙计,你像是换了个人,”贾尔斯说,“出去跑这一趟给你带来的好处真不小。克劳利,你说他的气色健康不健康?”
迈克西姆的肌肉在我的胳膊下一紧缩,我晓得他在强压怒火。不知怎么,这番有关于他健康的言论令他心头不快,甚至惹恼了他。我觉得比阿特丽斯太没有眼色,不该喋喋不休唠叨个没完,把此事大肆渲染。
“迈克西姆把脸晒黑了,”我羞涩地说,“一黑遮百丑。你们没见他在威尼斯的做法,一吃过早点就上晾台晒太阳,认为把脸晒黑更潇洒些。”
大伙儿都笑了。克劳利先生说:“这个时节的威尼斯一定风景迷人,是吧,德温特夫人?”我回答道:“非常美,天气的确好得出奇。我们只碰上了一个雨天,是吧,迈克西姆?”
就这样,话题令人欣慰地从迈克西姆的健康转向了意大利的见闻,这种事绝不会让迈克西姆生气。大家还在一起愉快地谈论天气。现在,我们都感到很轻松,不再觉得吃力了。迈克西姆同贾尔斯和比阿特丽斯谈论起了他的汽车性能,克劳利先生则询问我威尼斯的运河里现在是否真的只有汽船,而没有游览小船了。我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关心运河里停泊的是什么样的船只,他问这话是为了帮助我,好使大家不再纠缠于迈克西姆的健康问题。我心里非常领情。别看他呆头呆脑,却是我的盟友。
“杰斯珀需要多锻炼,”比阿特丽斯用脚踢踢小狗说,“还不足两岁,就长得这么肥。你都给它喂些啥呀,迈克西姆?”
“亲爱的比阿特丽斯,它跟你们家的狗生活习性完全一样,”迈克西姆说,“别卖弄了,不要以为对于动物你比我懂得多。”
“亲爱的老弟,你出门这几个月,怎么能知道他们给杰斯珀喂的是什么食物呢?弗里思绝不会领着它一天两次地到大门口散步。从毛色看,这狗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撒过欢了。”
“我宁愿让它膘肥体壮,也不愿让它像你们家的狗那样蠢头蠢脑,一副饿死鬼的样子。”迈克西姆说。
“这话太没道理,我们的‘雄狮’在二月份的克拉夫跑狗赛上拿了两项第一哩。”比阿特丽斯说。
气氛又一次变得剑拔弩张,不知这姐弟俩是不是一见面就斗嘴,让旁听的人跟着受窘。我希望弗里思进来宣布开饭。要不,他们是用铃声唤人吃饭?我对曼德利的规矩还不甚了了。
“你们住得离我们有多远?”我在比阿特丽斯身旁坐下问,“你们来这儿是不是早早就得动身?”
“我们住在邻郡,在特鲁切斯特的另一端,离这儿五十英里,亲爱的。我们那儿的猎场比较好。迈克西姆要是肯放你,你就到我们家住一段时间,让贾尔斯教你骑马。”
“我怕是不会打猎,”我承认道,“我小的时候倒是学过骑马,但骑术拙劣,现在差不多忘光了。”
“你必须重新捡起来,”她说,“在乡下生活不会骑马怎么行呢,时间无法排遣。迈克西姆说你喜欢画画,按说当然是件好事,但那不能锻炼身体。下雨天无事可做,画上几笔倒是挺不错。”
“亲爱的比阿特丽斯,我们可不像你,离了新鲜空气就活不成。”迈克西姆说。
“我没跟你讲话,老弟。人人都知道你喜欢悠然自得地在曼德利的花园里散步,从不愿把步子加快一些。”
“我也非常喜欢散步,”我急忙说,“我相信,漫步于曼德利永远也不会让我感到厌倦。天气暖和的时候,还能洗洗海水浴。”
“亲爱的,你真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比阿特丽斯说,“我记不得有谁在那儿洗过海水浴。水太凉,海滩上沙砾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