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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记错,”她平静地说,“正如我所言,她把约会都记录了下来。这是她死的那天所赴的约会。”

她翻开记事本——一个小红皮册子,把它交给朱利安上校。朱利安上校又一次从眼镜盒里取出了眼镜。在长时间的沉寂中,他浏览着记事本。他查看记事本,而我们守立一旁,我觉得这一特殊的时刻比这天晚上所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更令我感到害怕。

我掐着自己的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我不忍去看迈克西姆。朱利安上校肯定听见了我的心在胸膛里怦怦乱跳吧?

“啊!”他用手指着一页的中间喊出了声。我心想就要出事啦,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有啦,”他说,“在这里呢,丹弗斯夫人说得对,她在十二点钟做头发。这一项旁边画了个钩,说明她并未爽约。到俱乐部吃饭,旁边也有个钩。可这是什么呢?两点钟见贝克。贝克是何许人?”他瞧瞧迈克西姆,见迈克西姆摇了摇头,便把目光又投向丹夫人。

“贝克?”丹夫人把名字重复了一遍,“她不认识一个叫贝克的人。这名字我从没听说过。”

“瞧瞧吧,”朱利安上校把记事本递给她说,“你自己看看,这上边明明写着贝克。她在旁边重重地画了个大叉叉,仿佛要把铅笔折断似的。不管贝克是何许人,她显然已经见过了。”

丹夫人凝视着写在记事本上的那个名字以及旁边浓黑的叉叉,嘴里念叨着:“贝克,贝克。”

“我认为,如果知道贝克是谁,便能接触到整个案子的实质,”朱利安上校说,“她该不是落入放债人的魔爪了吧?”

丹夫人轻蔑地望了望他说:“德温特夫人能那么落魄?”

“要不就是有人敲诈?”朱利安上校说着瞥了一眼费弗尔。

丹夫人摇摇头,随后又念叨起来:“贝克,贝克。”

“没有仇人吗?有没有人威胁过她?她是不是害怕谁?”

“德温特夫人害怕?”丹夫人说,“她无所畏惧,谁都不怕。她只担心一点,那就是逐渐变老,或者患病死在床上。她曾对我说过几十次,‘丹尼,我要死就死个痛快,就像灯一样瞬间熄灭。’她死后,唯能告慰我的正是这一点。他们说人淹死的时候没有痛苦,这话当真?”

她以探询的目光望着朱利安上校。朱利安上校没有回答,一边沉吟一边捋着小胡子。我见他又瞥了一眼迈克西姆。

“净瞎扯些啥呀?”费弗尔走上前说,“简直离题万里,浪费时间。管他什么贝克的。他跟这事有什么关系?也许他是个卖袜子的商人或者经营雪花膏的小贩。他要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丹尼定会知道的。丽贝卡没有瞒着丹尼的秘密。”

我在一旁观察着丹夫人。她手捧记事本,一页一页翻着。突然,她叫出声来。

“这儿有线索,”她说,“本子的背面电话号码栏里有贝克的名字,旁边写着个号码:0488。可惜没注明是哪家电话局。”

“好一个出类拔萃的丹尼,”费弗尔说,“老了却成了个大侦探。可惜迟了十二个月。如果一年前你崭露才华,也许还能管点用。”

“不错,正是他的号码,”朱利安上校说,“0488,旁边是贝克的名字。她怎么没把电话局也写上?”

“试着跟伦敦的各个电话局联系联系,”费弗尔热嘲冷讽地说,“就是花上一个通宵,我们也不介意。迈克斯才不在乎电话费是否会高达一百英镑哩!你说是吧,迈克斯?你不就是想拖时间嘛。我处在你的位置,也会有同样的心情。”

“号码旁有个标记,不知代表什么,”朱利安上校说,“你看看,丹弗斯夫人,会不会是字母M?”

丹夫人又把记事本接在手中。“很可能,”她迟疑不定地说,“她平时不是这样写M,不过也许是她匆忙中随手写的。不错,很可能是M。”

“是梅费厄电话局0488吧,”费弗尔说,“真是个天才!多么聪明啊!”

“怎么样?”迈克西姆说着,点着了第一支烟,“还是查查吧,弗兰克,你去给总台挂电话,转梅费厄电话局0488。”

我心口处那种折磨人的疼痛感又在加剧,垂着手一动不动站立一旁。迈克西姆对我看也不看。

“快去,弗兰克,”他说,“磨蹭什么?”

弗兰克到后边的小房间里去了。大家都等着他把电话接通。不一会儿,他走回来平静地说:“他们马上把电话打过来。”朱利安上校反剪起双手,开始在屋里踱步。大家都静默无声。过了约摸四分钟,尖厉的电话铃持续不断响了起来,那是长途电话单调和刺耳的铃声。弗兰克跑过去拿起话筒说:“梅费厄电话局0488吗?请问,是不是有个叫贝克的人住在那里?噢,明白了。非常抱歉。是的,我一定是把号码记错了。十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