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2/4页)

冯依依走到关语堂跟前,耳边碎发轻扫:“最近天热,大哥等入秋再出船吧?家中事情多。”

关语堂点点头,也没想到出去一趟,回来后辛城几乎毁掉:“暂时不跑了,先把家里事处理好。”

闻言,冯依依放下心来。只要关语堂不出去,那李贞娘必不可能一直等在那码头,久之,心思也就歇了。

回到房后,冯依依将盒子放在桌上,一枚钥匙将锁扣打开。

盒盖一掀,也就看见里面的东西。

有账本、地契、房契,一张张,一本本,上面字迹清晰的标注着,正是冯家原先在扶安的产业,包括早已毁掉的大宅房契。

冯依依翻看着,这些定是后来娄诏从官家补回的,因为原先那些,早在大火中泯灭。

盒子最底下有一个小木匣,普通的木原色,冯依依看着有些眼熟,遂拿出打开来看。

匣子里面垫着红色绒绸,上面静静躺着一枚玉簪,黑褐色的簪身雕成梅枝,簪头是两朵盛放的娇黄色梅花。

整玉雕成,梅花傲雪,栩栩如生,恰是当年娄诏送的梅花簪,那年的年节礼。

看着这些,过往一幕幕闪现在脑海,扶安,魏州,清晰地存在。

外面,关语堂说话声渐近,冯依依匆忙将东西塞回盒子内,收好放了起来。

去扶安这件事并不急,冯依依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忙碌着手里生意。

关语堂在外面接洽到的商人来看珠,双方定下秋日交货,价格相当不错。

端阳节盘下的池子,才几个月就有了进项,伙计们都很高兴。

唯一一点遗憾,就是冯宏达还关在牢房中,任何人不得进去探望,更是加了一项罪名,乱民。

运河,几艘官船自南往北行进。

夏日南风多,船身扬起白色风帆,借着风力向前,为船底层踩桨的船工省力不少。

娄诏走进船舱最里面的屋子,推开半掩的房门。

里面,一位花白头发的男人坐在窗前,正看着外面碧波河水。

“这条河养育了不少人,大概是几十年了吧?”男人回过头来,赫然是冯宏达。

娄诏走过去,同样往外看出去,玉面无波:“四十五年。”

冯宏达点头,身子往里侧了侧:“运河修挖一直是晋安候府办的,可惜傅家倒了,竟没有一人留下。”

“谋逆大罪,怎可留人?”娄诏淡淡开口。

可能是风卷入,娄诏的眼睛黯淡下去。

冯宏达仰头,眉目几分压抑:“你这样做,到底也是有违律法,可曾明白?”

所有人都以为冯宏达被关在辛城大牢,实则是娄诏暗中将人带走。

那日娄诏一句话点醒他,一味躲藏何用?留着这幅残躯,为女儿再拼一把,让她光明正大站出来。

是以,冯宏达决定去京城,不管当年做了什么,是罪是祸,他全部说出来,承担,不再躲避。

“其实这样最好,”娄诏官袍板正,眼中清凉,“你站出来反抗,他们反而会顾忌。”

冯宏达心中认同,凡事都要解决。像冯依依当日带着众人抵抗乱民,会得到一条生路;反之放弃,就是任人鱼肉。

能走出这一步,他也是做出破釜沉舟的打算,为了冯依依,拼上一条残命。

“辛城那边会如何?”冯宏达不禁问。

毕竟冯宏达是被娄诏偷着带出来,万一辛城那边出了纰漏,也是麻烦事。

娄诏始终看着外面,薄唇微微启开:“要走,就放弃那些顾虑。”

冯宏达揉揉额头,那股难以言喻的头疼由小及大,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将一颗铁钉慢慢往他脑骨中敲。

“当初在扶安,我之所以选你做女婿,不是因为见你娄家落魄。”冯宏达道,手指用力压着头穴。

娄诏脸一侧,眼角的光落在冯宏达身上。这才发现,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扶安首富,已是一个花白头发的长者。

说起来,冯宏达年纪也就四十而已,却是这幅苍老模样,可见这两年被头疾折磨的不轻。

冯宏达很少和娄诏这样说话,以前相处,总是给娄诏安排各种应酬,酒宴、送礼、接送货物。

“挟恩图报,你心里一定这么认为。”冯宏达兀自说着,反正这一趟京城。也不知道后果如何,索性全部说出来。

娄诏站立不动,始终是一副矜贵姿态:“已经过去。”

冯宏达看着娄诏,始终看不透人心中所想:“是因为依依喜欢你。”

闻听这个名字,娄诏眼睛闪过情绪。

“我的女儿我知道,从她看你的眼神中,就知道她的心思。”说起冯依依,冯宏达眼中有了温暖,“从一开始,她就把你装在心里。只是婚姻大事,我不想儿戏。”

娄诏不语,满心里只有一件事,冯依依早就喜欢他。

冯宏达继续道,心底事话说出:“后面有了孔家的事,实在逼迫,你就成了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