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3页)

张三水摆摆手,“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贺林轩再道了声谢,当真没再客气。

张三水瞧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不由纳罕,问他:“我来之前就听说了,姓吴的昨儿可是一夜没睡,天还没亮就出府去了,这会儿就跪在宫前哭得跟死了老子似得。你小子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那些老酸货一哭二跪三撞墙的本事,他就领教过好几回。

虽然心里腻歪得很,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把戏就是好使。

不管怎么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皇帝也束手束脚,纵使有心也不能偏帮得太过明显,形势对贺林轩就很不利了。

贺林轩笑起来,回道:“让他哭去吧,阿叔只管看着,我自有办法应付。就算我不敌,不是还有您吗?”

张三水虎着一张脸交代说捅娄子可以,可别真捅破了天,到时候他这脸皮薄的可哭不过那些老不羞。

不过看这小子的平静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由有些期待起早朝的光景来。

兴武伯果然没叫人失望。

大殿之上,贺林轩才领了职衔,谢了皇恩,撑着病体跪了一个时辰的兴武伯爷就等不及了,上前便是好一番哭诉。

只见他涕泪横流,哭天抢地地喊:“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这话,皇帝今天一早醒来就听过了。

天还没亮就听说兴武伯跪在宫门口,他遣人去听了几句,翻来覆去无非是:

“臣苦啊!”

“再活不成了!”

“求陛下给老臣做主啊!”

到现在还是这个路数,天顺帝都被磨得没耐性了。

但见兴武伯磕得头见血瘀,哭得声嘶力竭,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出声打断道:“爱卿慢些哭,你倒是说,究竟有何事要朕为你做主?”

皇帝揣着明白装糊涂,文武百官谁又不是打着灯笼看戏?

不过,兴武伯今时今日是真的被逼急了,豁出脸皮也不肯善罢甘休。

之前是他小看了贺林轩,怎么也没料到出师未捷。

一个小小的四方来贺就让他举步维艰,受够了窝囊气!

原本兴武伯只是一个试水的马前卒,虽说枪打出头鸟,可官场上谁不是腹内藏刀也笑脸相迎,求一个体面?

再怎么也不至于撕破脸。

哪想到贺林轩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一出手就将他面子里子剐了个干净。

如果说以前兴武伯与贺林轩、与李家只是立场不同,利益不谋,才生出纠纷。现在他却是恨毒了贺林轩,拼着最后一点体面不要,也要将贺林轩拖下泥沼!

见天顺帝开口接招,他立刻拖长了嗓子回应:“陛下啊——”

这一声犹如受尽委屈的稚子见了亲爹,听得天顺帝头皮一麻,暗道这老匹夫撒泼的功夫了得,今天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思及此,他不由看了贺林轩一眼,不知道对方打算怎么见招拆招。

同时,兴武伯爷直起身,两指并成利剑一般用力地指向贺林轩,愤而怒骂:“便是这个贼子,欺人太甚!”

兴武伯府和乐安侯府交恶的事情在场诸位都有所耳闻,但此时听兴武伯字字泣泪,从头说来,却又成了另一幅形貌。

“我儿贪杯失口,有错在先,实在该打。

府上自当赔礼道歉,若乐安侯爷不肯原谅,再重重罚那逆子便是了。贺尚书何至于如此得理不饶人,不给他、不给我兴武伯府留活路啊?”

兴武伯擤泪,“何况,再怎么说犬子还未及弱冠,虽然行为不妥,但也不过是少年心性,蠢笨糊涂。哪里是真的包藏祸心?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早就已经知错了,贵府为何就是不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非要毁了他才罢休?”

兴武伯双目猩红,越说越怒。

他阴毒地看了贺林轩一眼,随后朝天子一拜,埋首哭道:

“遥想昔年,我父与老太傅同朝为官,父亲仰慕太傅大人风华,太傅也曾赞许父亲风骨,本应是志同道合。

无奈先父早逝,这才失之交臂,引为终身憾事。

臣身为人子,惟愿继承先父遗志,岂料世事无常……只恨当年臣下人微言轻,爱莫能助,实在无颜面见先祖。

好在上天垂幸,圣上英明,英灵冤屈终于得以昭雪。微臣心中莫不感念陛下成全我等未竞之思。

如今乐安侯爷归京,微臣只盼着与之交好,重续旧情。

谁知那逆子竟然做出那等悖逆之事……家门不幸啊!那该死的不孝子,都是臣教子无方,愧对列祖列宗!”

兴武伯痛哭失声,又砰砰磕头。

天顺帝听得眉心直跳——他是被惊着了。

兴武伯府在大梁曾经也是风云烈烈的极贵世家,身为开国功臣,受封王位。

虽传袭三代后降为二等侯,后经四代又降为三等伯,怎么说也是梁国大族,世代蒙荫,从来自视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