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炉鼎(四)(第2/3页)

秦舟用手遮着口鼻,打了个哈欠。

他现在紧张得要命。

修真界里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有,这些人在屋里放的究竟是普通的熏香,还是加了什么法阵,他一概不知。

更让他心烦的是那位君先生。

君渐书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所以他方才一看到君某人,就以为是男主找上门来砍他了。

可蓬莱宫是男主的地盘,要是君渐书想找他,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安不下心来。君渐书如此,那位君先生也是如此,都是悬在头顶的刀。

秦舟看了看漆黑的天幕,问啾啾:“你知道怎么出蓬莱宫吗?”

“其实我们已经在蓬莱宫边缘了。”啾啾歪着头,给他指了个方向,“你往那边走,就能出蓬莱宫。”

夜色中山峦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

秦舟:“翻过那些山?”

“嗯,我飞过去过,能看见外面的世界。然后我就撞在蓬莱宫的结界上,头上磕了好大一个包。好痛啊。”啾啾捂着头控诉。

“给你揉揉就不痛了,乖哈。”秦舟笑着安慰啾啾,心里却有点想哭。

山高路远,还有结界,就算放他跑,也出不了蓬莱宫。

秦舟抬头看着天边,想着怎么才能空手套一个出蓬莱宫的方法。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银光,冲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银光擦过秦舟的身子,最终闪进了竹屋。

片刻后,两个黑衣人从竹屋内出来,向秦舟示意。

“君先生正要来时偶有所得,现已入定,怕是短时间内来不成。”之前说话那人略带歉意道。

方才整理东西时,秦舟就特别注意了他。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颇有温柔儒雅的风范。

这样的人,只是个区区侍从?

秦舟对着他们微微点头,黑衣人与他道了别,便准备离开。

秦舟看着他们的背影。

这两个黑衣人走路的姿势明显有所不同。

那个始终没有说话的,肩膀挺得笔直,身上气息不似活人,像个影子一般无声无息。

而那个与他搭了几句的,则行止有度,连刻意伪装的顺从,都压不住骨子里的气度雍容。

秦舟于是笑了,叫住他们。

“君先生方才不是一直在洒扫庭除?有什么顿悟,我秦某人能有幸听一两句吗?”

被发现了。君渐书轻笑着回过头:“你是个聪明人,却没做聪明事。”

“不尽然。”

“如何?”君渐书示意身边那人先走,自己悠悠然转过身去。

他扯下面纱,不再伪装成侍从,气势陡然一变。

他收敛了杀意,便温煦如暖阳。

纵使穿着黑衣人的夜行衣,也无人会将他与方才打扫竹屋的侍从联系在一起。

秦舟避而不答,做出邀请的姿势:“虽然君先生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我这里恰好有几杯薄酒,不知先生可否赏光?”

君渐书微微颔首。

君渐书打量着秦舟。

实在太像了。

不只是长相,就连一举一动间的气派,都与师尊年轻时毫无二致。

只有眼角似有若无的一点魅意,让君渐书难以忍受。

也正是因此,才将这人安排到距离蓬莱宫最远的角落。

只是没想到,他要找的人,也和这人有些关系。

既然如此,暂且陪他打几句秋风,也没有太大的妨碍。

“我名君任。”入座后,君渐书道。

“秦舟。”秦舟让啾啾给君渐书倒了杯酒,“仁义的仁?”

君渐书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左人右壬。”

总觉得他那一眼里包含了什么深意。秦舟当做没看到,直入主题:“我想君先生应当不是来找我的。”

君渐书承认:“确实不是。”

“扮成侍从前来,应当只是为了亲手搜寻竹屋。君先生是怀疑我金屋藏娇?”秦舟笑着,极其熟络地和君渐书搭话,“找到了吗?”

“我说没有,你会告诉我?”

两人对视一眼。

秦舟笑了笑:“先生说笑了。我既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要找谁,能告诉你什么?”

“却敢将我留下。”君渐书也笑了,“你知道蓬莱阁是什么地方吗?”

秦舟摇了摇头。

“蓬莱宫主成业时,欠了不少人情。蓬莱宫根基稳后,就建立了蓬莱阁。其中的阁老,都有恩于蓬莱宫主。他们在蓬莱宫中,享有仅次于君渐书的权利。”

秦舟:哇哦。

是个大腿,还是活的。

初听时只觉得君渐书有情有义,仔细想想,秦舟反倒笑了:“我想这蓬莱阁中,十有八.九是死人。”

君渐书也笑:“我这一把老骨头能活到这时候,可真不容易。”

毕竟功高震主,君渐书又不傻,不会放任那么多人分他的权利。

所以这蓬莱阁阁老,恐怕只是个荣誉称号,一般只有死人才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