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转机(第2/5页)

“你放屁!接着编!”尹千阳彻底生气了,“你之前骗我是担心影响我,我压根儿不会真怪你,现在你还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忙着赚钱!”

聂维山微怔:“阳儿,你哭了?”

尹千阳被自己的声音出卖了,他用手背在脸上使劲蹭蹭,语气又软又酸:“我隔着十万八千里也知道你在那边有多辛苦。”

聂维山在电话那头深吸了口气,克制着情绪说:“我不辛苦,我就是……特别想你。”

几片云遮住了月亮,窗前仅有的一点儿光都没了。尹千阳瞪着满屋子黑色,手摸着脚腕上的多宝链,求道:“你跟我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

聂维山说了这些日子在广州的种种,从在医院找到聂烽到在一室一厅里安顿下来,从送外卖到卖围巾,从吃双皮奶到啃烧鹅。

事无巨细,什么都说了,说完吸吸鼻子,轻声补充:“每天都很疲惫,都很惦记你。老是想,要是你在旁边逗我笑就好了,可是又怕你知道。”

尹千阳把脸埋进膝盖,声音闷闷的:“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放学都在胡同口等你,等到你回来为止。”

通话时间很长,挂断后机身都是热的,聂维山街边树下久久站立,等手机彻底凉下来才回神。他拎着空荡荡的包往回走,经过楼下的饺子馆时问:“老板,这个区有什么娱乐场所吗?”

住这一阵子都熟了,老板说:“哪种娱乐场所啊,唱歌的?”

聂维山否认道:“不是,夜总会那种。”

“夜总会很多啊,有两条街上比较集中。”老板打量他,“你小小年纪问这些干吗?看你每天也蛮辛苦,还想去消费啊?”

聂维山没答,笑了笑走了。

家里聂烽正在睡觉,桌上摆着几瓶药,看样子已经吃过了。聂维山没什么胃口,直接放下东西去洗澡,每天被热水浇淋是他唯一放松的时刻。

洗完躺在沙发上,他用毛巾被蒙住了头,强迫自己快点儿睡觉。从服装城批发的围巾和项链全都卖完了,明天一早他还要去进货。

沙发窄小,长腿搭在另一边扶手上,整夜翻身都费劲。天亮了,聂维山没订闹钟却能准时睁开眼睛,然后不带犹豫地起床洗漱。

赖床都是有条件的,他现在不具备那个条件。

出门前他蹲在床边拍了拍聂烽,说:“爸,下午咱们去医院复查一下,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聂烽半梦半醒中应了一声,随即又睡去。聂维山出了门,先去进货,然后直奔饺子馆老板说的那两条街。街上开满了夜总会和酒吧,他挑了最大的几间去问。

他的工作又多了一项——晚上看场子。

将近半个月的休养,聂烽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下午去医院复诊,父子俩反复确认的问题差点儿把医生搞得发火。聂烽不停询问能否开始工作,聂维山不停询问还有那些需要注意的。

“爸,你就一次性养好,不然再负荷不下去住了院,得不偿失。”

聂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心理上已经负荷不了儿子那么辛苦,说:“我先做些轻松的,一点点来,好歹替你分担些。”

聂维山满不在意地笑:“我年轻力壮的还用你分担啊,你安生歇着吧。”

把聂烽送回家已经快五点了,他把一编织袋围巾倒在床上,说:“你不是想帮我分担么,那就卷围巾吧,我明天卖去。还有夜里早点儿睡,我可能回来得晚。”

聂烽问:“你干什么去?”

“我放松放松。”聂维山迅速想了个瞎话,“找了个当网管的活儿,挺轻松的,主要是还能打游戏。”

他说完不待聂烽反应就拿上钥匙准备出门,说:“我要迟到了,有话回来再说,你记得吃药!”

下了楼,走出单元口停下了脚步,聂维山转身对着这栋旧居民楼拍了张照片,二三楼都被旁边的一棵大树挡着。

他发给了尹千阳,附字:我现在住的地方。

尹千阳很快回了一张:我现在训练的操场。

聂维山满足地收起手机,然后去上夜班了。夜总会看场的几十号人都很年轻,聂维山甚至不是年纪最小的,每个人都个子高又能打,他白天应征时还和经理练了两招。

换上统一的西裤衬衫,他嫌拘束便把袖子挽到了手肘,谁知还没挽好就被人从后踹在了脊背上。负责管他们的潇哥说:“这是制服,不是你家的大背心。”

聂维山会意,重新把袖子放下扣好,服从地说:“我记住了。”

潇哥伸手把他背上的印子拍去:“这儿什么人都有,闹事儿的也多了,有的人你把他打个半死扔出去都没事儿,有的人你就只能站好了让人家挥拳头。”

聂维山点点头:“我要怎么分辨他们?”

“见多了就有数了。”潇哥趁上班前点上最后一支烟,“前几天我带着你,你多学多看,学不会就只能干几天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