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页)

水坑乐颠颠地接着说道:"你说我多去找他聊天会不会......咦,小师兄,你怎么了?"程潜不由得想起他和唐轸在严争鸣床前肆无忌惮的谈话,莫名地有些心虚,他避开水坑的目光,伸手掩口,欲盖弥彰地干咳了一声:"没什么."同时,程潜心里默默地回顾片刻,他们家大师兄从小就不学无术,被师父念经念得据说看见字就犯困,除了本门经书与心法,没见他碰过别的书本,应该......应该不会多想什么吧?

在水坑诧异的目光下,这方才还拿着霜刃大杀四方的人突然面露尴尬,脚下如抹油,匆忙跑了.

第二天,扶摇山庄仿佛被头天纠缠不休的天衍处激怒了,整个山庄换了防御阵法,原本只是温和的防御阵中似乎有某种凶戾之物加入了阵眼,阵法顿时改天换日,隐隐地环绕着一圈逼人的杀气,肆无忌惮地四散出来,分明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山庄里,外院中的小厮已经被清理出去了,院中霜刃高悬,正是此阵的阵眼.

李筠不由得擦了把汗,拱手对身侧的唐轸道:"全赖唐兄指点,多谢了.""李道友不必多礼,我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唐轸说话间,目光从霜刃那雪亮的剑身上掠过,感慨万千地说道,"'不得好死'之剑,大约也只有令师弟这样的人,才差遣得动这种不世出的凶器."李筠负手叹道:"我总担心他太过偏执强硬,过刚易折."唐轸笑道:"李道友也太多虑了些,修士与天争命,不执着的人大多走不长,他这样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肯放弃的人,岂不心性正佳?"李筠眉宇间忧色更甚,说道:"修行什么的倒是其次,只是我担心......万一事与愿违,师兄他出点什么事,小潜会不会......"唐轸听到这里,眉梢微微一抬.

会怎样?

然而李筠却又将下文吞了回去.

李筠好像才意识到身边的人是唐轸一样,连忙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地抱拳道:"唉,这话一说就多,都是我们门派中鸡毛蒜皮的小事,便不拿来搅扰唐兄了."唐轸道:"那倒无妨,只是程小道友一声不吭地突然要闭关,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哎,李道友,你说他总不会异想天开地打算自己造一把剑吧?万一他不成功,严掌门的身体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李道友打算怎么办呢?"李筠闻言,心里好像没有一点成算似的,在唐轸面前呈现出了一个真正的窝囊废,脸上写满了真正的六神无主,苦笑道:"这我真不知道......不瞒唐兄,掌门师兄就是我们的主心骨,现在主心骨倒下了,我们也就......唉,真是让唐兄见笑了."唐轸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只觉扶摇派众人中,若当真动起手来,这李筠可谓是最软的一个柿子,偏偏此人心眼多得好像蜂窝,又狡诈又多疑,两人你来我往聊了半晌,谁也没有试探出对方半点真话.

此时,回到竹林小清安居中闭关的程潜手中正拿着一把平平无奇的木剑,不过三尺长,轻得要命,木头纹路平和优美,看不出一点杀伐气.

程潜站在严争鸣床头,想起水坑那句"他能听见",便觉得自己应该对他说句什么,可千言万语太多,他自行筛选一番,感觉其中大多数恐怕说出来不大合适.

程潜见他脸上有一缕头发,下意识地便想伸手拨开,然而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有触觉,手便不当不正地停在了空中,良久,终于还是没敢落下.

最后,程潜公事公办一般地开了口,一个没留神,语气似乎比平时还要生硬些:"师兄,水坑说你能听得见,那我就长话短说了,过几天我神识可能要探入你剑气与内府,可能不大舒服,到时候你尽量不要阻拦我,赶紧让路,冷是冷了些,但活命要紧,听到没有?"一口气说完,程潜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任务一样,连忙定了定神,将木剑放在膝头,盘坐入定.

扶摇山庄统共那么几个人,严争鸣已经可以通过屋门响与脚步声来判断来人是谁了.

程潜消失了好几天才回来,严争鸣抓耳挠腮地想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谁知在内府中等了半晌,就等来了这么一句冷冰冰的叮嘱,周遭心魔见缝插针地向他聚拢过来,化作百种程潜的模样,全被严争鸣的元神劈开了.

这被要求"到时候闪开别碍事"的元神悲愤地想道:"都什么混账师弟!"然而就在这时,严争鸣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周身仿佛被一股剑意包围了,那剑意如此熟悉,乃至于他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是什么.

扶摇木剑?

小潜又打算干什么?

程潜收敛心神的速度极快,转眼已经将方才种种抛到一边,神识沉入了自己内府.

他膝头的木剑仿佛被什么激发,缓缓地升到半空,悬在了程潜头顶,平平无奇地木剑身上忽然有股淡淡的流光扫过.

程潜的元神在自己的内府中手持一把幻化出来的剑法,像当年木椿真人教剑一样,极慢地将第一式"鹏程万里"走了一遍,木剑法一如往昔,渐渐生出与心境相合的剑意.

程潜一遍一遍地演练着第一式,穿过万般回忆,找寻当年初次练剑时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