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3页)

章弘心中大震,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自己本事通天彻地的老板用这种语气说话。上一次,上一次还是白韶音过世的时候。

“您愿意跟我说说么?”他问。

祁遇白想了想,对他说:“有一件事,我放任了它的发展,现在终于不能收场了。”

放任一段感情的萌芽,放任它的茁壮,时间跟相处给了它养分,最终让它长到无法忽视的大小,再想斩根就不是拔掉那么简单了,要锯,要挖,耗时耗力终于成功过后还要看着它在空空的土坑边慢慢死去。

章弘在心里将这句话仔细过了一遍,问:“是林南?”

后座没有传来回应,章弘不自觉地收紧了握方向盘的手。

他从研究生毕业开始跟随祁遇白打拼,身后的人对他有知遇之恩,更有朋友之谊。也许只有他知道,祁遇白这几年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疯狂、悔恨、沉闷、压抑。曾经抗争过,放纵过,后来就只剩沉默。

人斗不到天,拗不过命,在亲情跟自我间无数次徘徊,终于忍痛做出对情感的阉割。

祁遇白没能让死去的母亲满意,没能让活着的父亲满意,同样没能让自己满意。就这么过一天算一天,拖一天赚一天,假装自己还有无限久的三十余岁可活,假装有性无爱一样能活得很好。

“为什么不能让它发展。”章弘问,“它伤不了人,不一定悲剧收场。”

它柔软温暖,它伤不了人。

“不,你不懂。”祁遇白说,“它伤不了人,但是我能伤他。”

章弘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祁遇白没再解释,只说:“空调开大一点,有点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