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所以那些暗杀,那些下毒,他统统不在意。

这点儿痛,怎比得了当初?

那人毁他至深,他就真的生了大逆不道之心,想在死之前把大周也搅和得稀巴烂。

这就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不是么?

雨始终疏落零星,殷牧悠浑身发颤,身上已淋湿了大半。他披散的青丝缠覆,贴于双鬓之间,发尾都滴着水珠,看着格外狼狈。

殷牧悠站到了密室外面,却迟迟没有进去。

四周刮着的风,像是一把把刀子,刺入单薄的身体。

不敢推门,因为这里离他记忆里的地狱,仅一门之隔。

殷牧悠紧抿着唇,这犹豫的间隙,他却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啊啊啊——”

鲍宏忍受不住痛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苏衍的笑容里扔带着天真,手中的匕首却已经插入了男人的皮肉里。

“第一下。”

“陛下、陛下,草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鲜血喷发而出,染红了苏衍半张脸,他歪着头,那病态而疯狂的模样,让鲍宏心中发颤。

“第二下。”

“啊啊啊——”

“你是不是恨孤,为何要这样折磨你?”苏衍擦掉自己脸上的血,漂亮的眼瞳里藏着浓烈的黑暗,“别人害孤一分,孤必定十倍报之。不巧了,你恰好被孤记恨上了。”

寒气从脚底涌出,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

“草民怎敢对陛下不敬!!!”

“你有。”苏衍叹息一句,“只可惜,你不记得了。”

鲍宏牙齿都在打颤,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苏衍。

苏衍凑了过去:“那只幼豹,你戳着他的血肉,足足十下。你知道,他是如何撑下来的吗?”

鲍宏瞪大了眼,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猜想:“那只幼豹,莫非是……”

“是孤。”

鲍宏胸口剧烈的起伏,眼露惊恐。

眼前这个少年看似天真烂漫,实则骨子里就透着病态。若是平日他一定会疯了似的打骂半妖之人,而如今鲍宏却不敢,只能用这样惊恐慌张的眼神望向对方。

“当初孤能挺过十下,你却不敢了?”

“陛下,草民若不见了,姑母一定会着急的!!”鲍宏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眼瞳瞪得极大。

“你说那个女人?”苏衍眯起了眼,“就是她哭着在孤的紫寰宫外跪了许久,说她丧夫丧子,如今连膝下唯一的继女都保不住,被你糟蹋。”

“她说那是她的心肝儿,这辈子唯一的寄托。就算是自己的侄儿要动,她也要求个公道。”

苏衍压低了声音,犹如地狱来的勾魂恶鬼,“她啊,想让你死。”

苏衍用刀子抵住了他的下巴,鲍宏被迫望向他的眼眸。里面只剩下一片荒芜的黑暗,寒冷可怖,看一眼就让人瑟瑟发抖。

鲍宏悔极了,吓得腿都打不直。

他那日喝醉了酒,只剩下零星的记忆。

恍惚间他又去了姑母家,后来唯一能回想起来的便只有哭哑的嗓子和白花花的肉体。

原来那一日,他就把自己的退路断掉了。

苏衍举着刀子,很快又刺了一刀进去:“你伤了孤也就罢了,还伤了太傅。”

里面的男人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苏衍才从里面走出来。

黑暗之中,苏衍的脸色格外苍白。

失了所有血色,只剩下如行尸走肉的躯壳而已。

没错,他今日便是故意的,就是要在殷牧悠面前暴露自己的本性。

就算摔得个粉身碎骨,也要这么做。

似乎知道殷牧悠会来这里,苏衍嘴角微扬:“太傅是不是嫌孤不该这般?”

“陛下是当时臣救下的幼豹?”

“嗯。”

“……陛下是半妖?”

“嗯。”

“那陛下还故意说出口,不怕臣知晓了这件事,当着朝臣的面儿戳穿此事?”

苏衍望向了他:“太傅会吗?”

殷牧悠心情复杂:“臣没那么无聊。”

苏衍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眉目尽是温柔。

随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笑容又僵硬在脸上。

“这偌大的宫中,不知有谁会害孤。”苏衍抬起头,被冷风吹得身体颤抖,“所以孤只能这样做,别人如何害孤,孤就怎样动手还回去。”

他害怕别人发现他的不同,整日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掉入冰潭。

殷牧悠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他召他进宫,真正的目的并非让苏桓亲口说出他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是把这些全都血淋淋的呈现给自己。

他太尖锐,不给别人留退路,同时也把自己的退路斩断得一干二净。

“太傅是不是觉得孤做得太过了?是不是觉得孤……不该赶尽杀绝?”

“里面的鲍宏死了吗?”

“死了,他没能扛过那十下。”

“陛下的确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