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话对你说(第2/3页)

不远处白雁南忍不住咋舌。

听闻,肖若飞挪过去,手遮住嘴,低声问:“不满意?哪里?”

“他太没有紧张感。”白雁南毫不客气答。

肖若飞倒颇胸有成竹:“可周小茶假装试镜,目的是套话,又不是战争复仇。别忘了,他是演员,会演戏,这里太紧张,反而容易被识破。”

“可他还是被识破。”白雁南讲,“不如一开始就有紧张感,带观众入戏。”

“骗子剧团的人,犯案无数,经验丰富,手法老道,当然能识破。”肖若飞耐心解释,“如果,不是有人突然出现,他说不定会成功。”

白雁南哼了一声,继续看。

尽管努力遮掩,周小茶还是在某位骗子剧团成员出现后破了功,露出马脚。那人似乎认出他,觉得他可疑,毫不客气痛下打手,拳拳到肉,几下就将他打趴。

白雁南坐直,身体下意识前倾。他又等到了自己的试镜片段。

演这段时顾春来就一直收着,缩成一团,保护肚子,不露脸,身体抖得越来越明显。几秒钟后,过了本能的恐惧阶段,他终于抬起头。那张脸上没有明显的扭曲,没有仇恨,单纯由疼痛引起了抽搐,是人类再平常不过的反应。

唯有眼睛……白雁南清晰地看到,那双眼从起初的迷茫无措,一点点回神,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思绪万千。整个过程变化明晰又无比顺畅,没有一丝表演的痕迹。白雁南不自觉裹紧毯子,使劲向后躲,恨不得躲开顾春来的视线,仿佛毒藤和猛蛇缓慢纠缠,舔舐脚踝,慢慢拖住他的身体。

“这……就是你想要的?”他下意识抓住身旁的肖若飞。

可肖若飞根本没反应,好像被吸走了魂,无比专注,一声不响。

等了好半天,待角色脱离险境,踉跄往外奔,肖若飞才开口:“雁南,我一直觉得,对角色的理解,没有对错。你看剧本里写的,周小茶非常普通,不爱与人交流,容易陷入自我世界、自我思考。这种人表达感情,可以激烈,可以充满起伏,可以充满戏剧性,我不能否认,世界上有这种人。”

“但那不是这部片子里的人。”白雁南长舒一口气,他感觉眼前飘起了雪。

在热情开朗、执着坚韧的女性之间,周小茶更应该人如其名,似杯茶,清淡,微苦,在各个角色之间调剂润滑,却也有自己的风味,自己的成长。

看到顾春来的表演之前,白雁南根本不甘心。他想象过无数可能、无数片段,他觉得自己的演绎可以很精彩,可以成为高光时刻。

但周小茶的高光时刻不是某个瞬间。

他一直都在,贯穿始终,慢慢成长,或许不像女性角色有华丽的转身,但这个角色,最贴近普通人,贴近每一个平凡又伟大的个体。

不完全隐藏自己的个性,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这恰恰是顾春来最擅长的。

除了合适,再也没有别的词用来形容顾春来。

肖若飞怎么能写出如此适合顾春来的角色。

天明明那么高,但白雁南被压得快喘不过气。他甩下一句“我还是要签他”,便急匆匆地离开,连告别都没留下。

肖若飞想送,但片场实在太忙,乏术,只好遣张一橙陪他们一段。

为了这场戏,剧组不开机排练了整整一天,太阳落了之后,重新布光,又从头到尾走了两遍位。确认无误之后,导演才喊“咔”,正式收工。

顾春来全然忘记自己该保持女性的习惯,双腿岔开瘫坐在地上,妆面花得一塌糊涂,色彩爬满脸,嘴里全是灰,身上全是汗,假发湿透,黏住脖子,像泡过水的小丑。

等了片刻,气喘匀,顾春来正准备起身,发现面前多了一团阴影。他抬头,见昨日病榻上的人捂了围巾帽子站在他面前,赶忙问了句:“感觉好点没?看你脸色还是有点白。”

“找到了病根,没事儿了。”肖若飞拉下围巾,露出嘴,“倒是你,快穿衣服,别冻着。”说着,他甩给顾春来一件鹅。

想到之前激情戏后遗症,顾春来不敢造次,乖乖穿衣,拉链从脚拉到头,如同穿了件行走的棉被。裹好衣服,他才问:“雁南呢?”

“他嫌白水太冷,没有芋芋波霸奶茶,就回去了。”

顾春来眉梢耷拉,快要贴到眼角:“可惜,这边虽然没芋芋波霸奶茶,可是有景城没有的东西。”

“比如这个?”

话音刚落,肖若飞就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盒烤冷面。

前两天顾春来提了一嘴,说某天午饭节目组订了烤冷面,味道是不错,但比不上八摄影棚外刘叔家的好吃。今天收工前前,肖若飞特地准备好材料,蹬了十分钟自行车,跑到八摄影棚那边,排了20多分钟队。

能看到顾春来馋得流口水的样子,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