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第4/4页)
“有点?”祁垣不确定地说,“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又不能去崖川找他去,先顾好家里这一老一小吧。”
方成和:“……”似乎也对。
祁垣又无所谓地笑笑:“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会了,正好不用去当官,离那位远远的,免得倒霉。”
这话倒是不假,杨太傅虽然极为痛惜,但也认为祁垣或许会因祸得福,毕竟元昭帝如今如何看他还未定。只是祁垣一介书生,若不入朝为官,以后如何成家立业?
方成和倒觉得祁垣颇有制香天赋,以后专营此道或许不错。然而杨太傅却认为商贾始终位列末等,会被人耻笑,不怎么赞同。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有些远了。
方成和又上下打量了祁垣两眼,见这人果真没心没肺似的,心中哭笑不得,只得摇摇头,随他去了,只是最后不忘叮嘱:“你家离得远,今晚就回号房住吧。要不然明天一早点名,你赶路来不及。”
祁垣连连应下,又跑去跟徐瑨说了一声。
徐瑨正在议事,听到祁垣来找匆忙迎了出来,等到最后,听祁垣说今晚要回号房,他不由轻咳了一声,状若随意地问道:“逢舟可怕黑?”
祁垣有点怕,但他觉得这么大人了,还怕黑未免有些没面子,便赶紧摇了摇头:“不怕!”
徐瑨一梗,张了张嘴,反倒不好接话了。
祁垣并没想到别处。他匆匆和云岚回家,又支开虎伏几个小丫鬟,自己找了一身原主的旧衣服,随意卷了几张诗稿,偷偷摸摸埋到了院里的树底下。又趁着没人,嘴里念念有词地先给那衣冠冢磕了三个头。
等到做完这些,他长舒一口气,这才收拾收拾东西,赶奔了国子监。
号房之中的陈设跟放假之前并无两样,祁垣这会儿读书的热情劲儿过去,自己翻了翻书觉得无趣,便又丢开,躺在床上发呆。
方成和说的事情,对他的确没多少影响。实际上他今天特别开心。知道徐瑨没有瞧不起自己开心,看到大家射箭开心,后来能坐那扬州画舫,更开心。
只是他明明几个月前天天游湖,今日再次乘船时,却陡然有了恍如隔世之感。这让他有些孤单,好似自己十几年的过去,正渐渐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
他无法跟人倾诉,也无从获得慰藉。
祁垣渐渐有些委屈,伸手摸了摸,在枕头下摸到那块买给老爹的沉香块,鼻子更酸,忍不住偷偷哭了起来。
徐瑨好不容易丢下府中一众差事,从成园直接过来,正要推门进去找祁垣,便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小声呜咽。那声音太轻微,像可怜的小猫般儿细细的,倒是抽动鼻涕的声音有点大。
徐瑨轻轻皱眉,心想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下午走的时候不还是笑嘻嘻的吗?是怕黑?还是被人欺负了?他忽然很想抱抱他,但又怕祁垣尴尬,只得暂且忍住,在门外等了会儿。直到里面的哭声渐歇,外面夜色开始浓重,徐瑨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祁垣已经睡着了。看来是哭睡的,还穿着才换的玉色襕衫,也没盖被子。
徐瑨把自己的东西放下,想了想,仍是点了灯,把祁垣喊了起来。
祁垣迷迷糊糊坐起,半天后察觉不对,看着徐瑨问:“你也回来了?”声音软糯,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徐瑨点点头,“府里没事,就早回来了。”
他知道要是平日,祁垣肯定话多的不得了,拉着他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但这次祁垣却乖乖地点了点头,脱去外袍后自己又躺了回去。
徐瑨心想,还是聒噪些好。
俩人各自宽衣睡觉,徐瑨躺了会儿,却怎么都不得劲,他努力回想了一下祁垣难过时的举动,上次这人大哭,好像还是在通州驿的时候。
祁垣当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理直气壮的边哭边要跟他一起睡。徐瑨眼睁睁看着看他爬上自己的床,最后只得坐了一夜。
或许,难过的时候,一起睡能好些?
徐瑨忽然觉得有些紧张,甚至隐隐期待起来。他翻过身,干咳了好几声后,才鼓足勇气,喊道:“逢舟?”
祁垣还没睡着,轻轻“嗯”了一声。
“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睡?”徐瑨说完轻轻停顿,一时找不到什么合理借口,又不想祁垣拒绝,忙撒谎道,“我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