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尘埃落定(第2/3页)

这声音好似一片波澜不惊的死水,毫无温度,毫无感情。

顾念寒的双眼刹那间就红了。

茹恩再一次刺耳的笑起来,她看向顾念寒,神情怜悯:“裴鹤之他疯了,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的。”

顾念寒咬牙:“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他没有想到,原来仅仅是对上裴鹤之这样冰冷陌生的注视,绝望便可瞬间将他淹没。

茹恩突然仰头大笑,尖锐的笑声在空旷的环境之下刺耳非常,宛如利物从黑板划过,她笑得浑身都在哆嗦,眼底痴癫一片,看起来竟然比裴鹤之都要疯的更厉害。

裴鹤之眉头一蹙,似乎嫌她吵闹,冲着茹恩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一声清脆的枪响——并没有一击毙命,子弹射入女人的双腿,茹恩惨叫一声,疼的在地上抽搐,不住的小声咒骂着。

什么“狗娘养的贱种”,“流淌着贱人的血”,“注定不得好死”。

裴鹤之微微挑起了唇角,他朝着茹恩走过去,语气不咸不淡:“你知道最残忍的死法是什么吗?”

他来到茹恩面前,坦然接受着女人惊恐怨毒的注视,五指掐入颈,轻而易举地把人提起来。

裴鹤之沉声道:“你若不知,我来教你。”

茹恩疯了一般在他手里挣扎起来。

“够了!”

顾念寒撕心裂肺地吼出声。

他怔怔地望着他,眼眶撑至通红,他的眼睛又痛又涩,有风沙迷眼,眼皮一阂,泪水便滚落下来。

他摇摇晃晃地向前几步,像是被人抽空力气的傀儡一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却犹如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虎牙咬破嘴唇,苦涩入喉,他哆嗦着说,“裴哥,求求你住手吧……”

这一声“裴哥”似乎唤起了裴鹤之些许的神志,他微微一怔,转过头,手上气力不减,依旧神情漠然地看向顾念寒。

泪水源源不断地从顾念寒脸颊滚落,与血液混杂在一起,流淌过他干涩的唇。

“茹恩已经疯了,自尊、身份、地位,她已经什么都没了,即便你真的杀了她,你母亲也不会活过来。!”顾念寒动用着全身的气力吼着,“而且你母亲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吗……”

他说完这句话,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

顾念寒捂住脸,止不住的瑟缩着,眼泪彻底决堤,将一切故作坚强的堡垒尽数摧毁。

“你明明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他的嗓子由于喊叫而撕裂,沙哑无比。

“你曾经对我说过,该放下的。”

裴鹤之不耐的神情有一刹那地动容。

可惜这样细微的变化顾念寒并没有看见。

他埋头,眼泪一滴一滴坠入尘土里。

记忆里的裴鹤之温柔的抚过他的嘴唇,沐浴在阳光下,轻轻地将戒指推上自己的无名指,垂头,在上面轻轻地落下一吻。

他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不可永远深陷入死去之人的阴影中,人总该为了自己想要珍惜之物拼一次命,为了自己存活一次。

顾念寒无名指上的戒指被血液与泪水打湿,学着当时裴鹤之的模样,微微哆嗦着,神情虔诚地在上面印下一吻,将火热的气息尽数喷薄在那金属固体上。

“我已经放下了,你呢…?”

他的声音回荡在广袤的天台上,轻风一般抚过裴鹤之的耳。

那一瞬间时光流逝至几年前初见的那日,顾念寒神情平静地站在黑伞下,雨滴从伞檐滑落,经过他苍白精致的面容,像是一副静谧美丽的画。

而就在此时,那伞下的男人抬眸,澄澈的目光望入他的眼底,唇角放松,极轻地笑了一下。

“你好,我叫顾念寒。”

那一瞬间阳光普照,万物复苏。

茹恩从最初拼了命的挣扎渐渐的不再动了,她被掐到近乎昏死,连挣动的气力都没有,如同一条垂死的鱼,奄奄一息地被男人提在掌心里。

她脑后的束发的皮筋终于断裂了,黑发垂下,扫过裴鹤之的手。

裴鹤之宛如触电,梦中惊醒般的,他五指送开,茹恩便从手心中掉出。

她一口气尚存,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

裴鹤之捂住唇,弓起腰身,浑身都开始剧颤。

他眼底铺天盖地的血色慢慢褪下,再度归于那片沉静的墨色。

“念寒…”

他听见自己轻轻的声音。

刚刚所有的记忆蜂拥而至,他是如何拿起枪,对准顾念寒的。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

裴鹤之慢慢地朝着顾念寒的方向靠过去,然后也咚地一声,跪在了顾念寒的面前。

“对不起,别哭,别哭……”

泪水不断的从顾念寒满是灰尘的脸上滑落,裴鹤之微微蹙眉,伸手替他将眼泪擦掉,然后将他大力拥入怀中,用力到几乎要将顾念寒融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