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页)
“是。”徐瑾怀掸了掸袖子上的浮尘,“看样子这伴袖楼是快不行了,我见娘子妩媚娇丽,折在这里未免可惜,不如跟我去栖云楼,我保证不出半年就能将娘子捧成头牌。”
桃姬原还以为这人要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趁火打劫,于是愈加怒不可遏,“我没空理你。”
徐瑾怀不恼,“娘子别急,不如先去我的栖云楼看看,保不齐你看过了,就再也不想回这里了。”
“你要是再不走,怕也是离不开这里了。”桃姬一把挥开她的手,冷声道,“滚开。”
她的手刚一碰到徐瑾怀,便被她反握住了手腕。桃姬抬眸,对上了女人含笑的眼,她又说了一遍,“只是去看看而已,娘子赏个脸吧。”
“我凭什么…”
“娘子跟我去,我便告诉你绯钰为何离开。”
桃姬口中的话悉数被堵了回去,面上有了动摇的神色。凉环暗道不好,连忙阻拦道,“等等桃姬,姐姐叫我们留在这里。”
徐瑾怀看了过来,笑着道,“凉环娘子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一道去。如今柳清塘四处都是官兵,我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多做什么。”
这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桃姬扭头去看凉环的脸色,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凉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欠身,“那便有劳徐老板了。”
她心里未尝不是担忧着急。
……
硫潋回了房间,她将绯钰屋子里所有钱庄的存票取了出来,又收拾了细软,天一亮就去钱庄里兑了现钱,然后雇了马离开了杭城。
出城二十里,是一片荒池,被用来倒粪,也有流民乞丐死后尸体被直接扔入池子里。这里的池水因发臭而无人打渔取用,四周人烟罕至,少有人来。
硫潋将兑换出来的银钱装进几个大.麻袋里,又用拇指粗的麻绳扎紧了口子,在麻袋上来来回回绕了几圈,确定牢固后,她便将几个麻袋扔进了水里。
麻绳一头绑着麻袋,另一头被硫潋系在了池上停的一艘破船上,她把船拴在了岸边,方便就近拉绳取钱。
做完这一切硫潋回到了伴袖楼。此时夕阳黄昏,神女们惴惴不安地待在自己的房中,只有几个小丫头跑来跑去地洗衣服做晚饭。
她们见硫潋回来,一个个围了上去,抓着她的衣服怯生生地问,“硫潋姐姐,外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官兵?”
“别怕,他们待两日就走了。”硫潋将手放在了其中一个小姑娘的头顶,她想像从前那样揉揉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可她的手指触到了女孩软软的头发,像是摸到了一团带刺的荆棘。
那只手僵住了,她无法动作,只能感受着荆棘刺破手掌后失血的冰凉和麻木。
硫潋低头,对上了女童稚嫩的面孔。身前的女孩们皆仰着头望着自己,那些黑亮的眼睛里充斥了茫然和懵懂,像一团黄绒鸡仔似的,本能地缩在庇护之下——
对她们而言,硫潋就是她们的庇护。
“那要做他们的饭吗?”有人小声地问。
硫潋指尖颤了颤,她收回了手,避开了女孩们的视线。
“不必。”她朝前走去,再不敢回望一眼。
早在三岁有记忆起,硫潋便明白,她不是皇帝的女儿,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力。
想要吃饭就要挨打,不想被打就要饿着肚子。
这个世界的规则简单明了,想要什么就必须拿另一件东西去换,活着的每一天亦不过是拿命在和上天做交易而已。
直到硫潋遇见了绯钰。
她救下了她,给她吃,给她穿,教她读书识字,给她请了习武师傅,但她却不需要硫潋拿任何东西来换这份恩情。
绯钰是硫潋人生中唯一的意外,超出了她的认知,不符合她的逻辑,这是不对的。
她得用什么来偿还。
硫潋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连她这个人都归绯钰所有,她唯一可以付给绯钰的,也就只有余后的一生。
身也好心也罢,从绯钰救下她起,她的一切都属于绯钰,她亦将绯钰视为一切。
天色渐暗,硫潋回到了房中,脱下了身上碍手碍脚的长裙,换上了一身布衣。
拉开柜子,她将十二把柳叶刀擦得冷光硕硕,随后装进了刀带,绑在了腿上。
短刀是一直带在身上的,但是此时她需要威力更大的武器。
她挪开了所有衣服,从柜子底下拿出了被她搁置了五年的旧物——长剑红玉。
门外忽地响起了敲门声,硫潋猛地扭头,“谁?”
接着她听见了一声软软的童音,“硫潋姐姐,吃饭了。”
剑上的五指在一瞬间收紧,硫潋咬牙,咬得牙根发疼,良久,她用平静的声线回答,“放在门口,一会儿我吃。”
“好。”
屋中的女子仿佛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她低着头,沉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宛若石雕。那张脸还是平静的,可黑眸里的神情是浓得无法驱散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