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念奴娇(17)(第2/3页)
晏九云也早得了消息,惊慌失措赶来,一见斛斯寿在,嘴巴张了张,还没问,眼前什么东西一闪,没着意,竟打到脸上,不过他反应到底迅捷,还是伸手接住了,不由地一叫:
“咦,这不是我给张五那把匕首的刀鞘吗?”
“小晏将军,”斛斯寿一听这话,当下就沉不住气了,眉头一拧,盯着他,“小晏将军让张五给大行台划桨,我们遇上大风,是他亲自把大行台刘将军送到了堰下船只,我们几个还没来得及赶到,船就飘走了,缆绳是被人切断的,呶,这个东西,就是木桩子跟前捡到的,”话说着,一刻不放松小晏的表情,见他那张雪白的脸,从迷茫,到醒悟,再到惊愕,一时间,神情变了几回。
“眼下,人都在,独独一个张五不见了。”斛斯寿说完,抱肩而立,一副等着晏九云解释的模样了。
这些话,在脑子里转半天,晏九云已经听得一手心冷汗,他求助似地看向斛律光:
“明月哥哥,我……”
那张白脸,一下就成了个通红困窘模样,斛律光不发一言,把人都屏退了,走上前来,一拳把晏九云打了个直趔趄:
“你闯滔天大祸了!”
这一拳不轻,一股温热暖流汩汩直下,晏九云手一摸,满掌的血,他年轻,平时也是极好脸面的,此刻被斛律光上来就动手教训了,又惭又气,怔怔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小兽一样回瞪着斛律光,不是怨怼,倒更像是有苦说不出了。
恶气出了,斛律光也冷静下来,暗道也不能全怪小晏,此人实在太狡诈,当初把小晏从死人堆里捞出来,原就是等着这一天!
斛律光把头一摇,无可奈何道:“这件事,你不能瞒世子,你自己跟他说罢,我们谁也帮不了你。”
一宿下去,晏九云就直挺挺跪在晏岳中军大帐里,此事不宜声张,便也锁住了消息,所以他才捡里头自罚,晏岳无法,由着他去,一时间人心惶惶,士气低落,诸将个个也是颓丧伤怀,等到第二天,也没个攻城的意思,只命人去追踪张五的下落。
再过两日,高景玉忽遣来使一舟划到魏军所据之处,无声无息的,还没靠岸,就被黑压压一众魏军围逼上来,虎视眈眈,拔剑而待,来使一看这阵仗,见众人目露凶光,却也不慌,镇定把函匣一抛:
“某奉高行台之命,奉还慕容大行台左卫将军衣冠,两位已被高行台厚葬,并无怠慢污辱。”
这一番示好之意,魏军哪里领情,待他船近几许,纷纷一个箭步就跳了上去,把人一架,扔到了岸上,领头的一按,这就要怒斩了他泄恨。
来使倒有骨气,道一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特地来还衣冠,独自前来,你们却要白刃加身!动手吧!”
“娘的,老子今天就要斩了你!”慕容绍的一个随从,在岸边守几日了,每天对着颍川城遥遥祭拜,每天在心底发一遍毒誓,如今好不易逮个西人,恨不能立下把他千刀万剐了!
“住手!”
听一声怒喝,众人扭头一看,见是斛律光,被扈从簇拥而来,纷纷退避,给让出条路来,一时间,又把手头动作停了。
只是落在来使脖颈上的刀剑,还没挪开,斛律光先把函匣一开,一双双眼睛便都朝这看过来了,不错,是两人的衣冠,一见旧物,确定大行台两人果真身死,更惹得诸人悲愤交加,嚷嚷着定要杀了来使。
斛律光眉头锁的死紧,静思了半晌,照例话不多,吩咐把人放了,也不管群情汹涌,抱着函匣回到帐中,同晏岳等人一商议,命斛斯寿亲自携衣冠算是扶柩归京,捎带晏九云书函,回邺城复命。
一路驱马狂奔,不分昼夜,这么一身缟素跌撞到东柏堂,把个两边侍卫,看得俱是呆住。
恰巧,碰上刚得了南边军报的那罗延,正喜滋滋下马,眼前,白刺刺一团,惊得他倒吸口冷气,他不认得斛斯寿,刚一上前,见这人把印着晏岳玉印的修书一递,那罗延顿时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了?”
见斛斯寿干裂裂的嘴唇一扯,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模样,却又极力忍着:
“属下要见大将军!”
“不是,你这一身行头……”那罗延脸上那个笑意,褪的一干二净,见他这副姿态,知道是不见世子爷不会启口了,心惊胆战的,把人一领,在门外犹犹豫豫喊了声“世子爷”,听一声允,抬脚进来了。
“世子爷,你,你是先听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那罗延赶紧抢先开口,晏清源一抬眸,眼中本噙带的一缕笑意,就凝滞在嘴角了:
“你是什么人?”
斛斯寿讶于晏清源这副皮相,此刻,却也顾不得了,捧着函匣,朝他案头轻轻一放,就扑通跪在了地上,隐忍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