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长马海岛(四)(第2/4页)
“不用那么麻烦。”半晌他终于从船舱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奇长的刀具。
原野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那晚他们从商船里一起偷盗出来的古刀,据说是燕南朝护国将军的佩刀真品,刀身明显比之前收的那几个赝品要长一倍,过长的刀身把整体的比例显得十分不当。
他鉴定的时候还啧啧称赞了它虽然外表丑陋了点,但确实是把奇刀,在那个战乱动荡的年代里,这刀得被多少人的鲜血浸润过,才能养得如此明亮。
就是可惜长得实在太丑了,他有一千张嘴说它是真品,最后也逃不过被当成赝品的命运,放到拍卖场上也卖不上好价钱,不如便宜了桃源里那个不知为何对这名为破佛的刀有颇深执念的戏子。
但是第二天,那个小戏子就被抓到牢里去了,那柄丑刀也不见了,终归谁也没便宜了谁。
“我说我第二天转移赃物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刀了,原来是被你小子拿走了?”他抡起船桨就想给郁枭一下子,却不想他吐成那样反应倒是还在,长刀得心应手地在手心一转,当即格挡开了船桨。
郁枭看了看面前高耸的渔网,扭头又冲他一笑,“我之前还寻思古人有病,把刀弄这么长也不怕砍着自己,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是啊,用来切这玩意再合适不过了。”原野指指那破网。
他知道了郁枭的意图,他便召集大家把船头聚得密集了一些,方便他落脚,自己也把船朝他们靠近了一些,顺便给车婵娟递了个眼色。
车婵娟会意,又对着天放了一枪,紧接着,尖利的女嗓在海平面上炸裂开。
“全体听令,做好冲刺准备!”
郁枭晃晃悠悠地走上船头,用牙咬开瓶塞,往空空如也的胃里又灌了大半瓶青梅酒,晁利安怕他掉下去似的,在身后虚虚地撑着,不想他一瓶酒下肚,眼神反而清明了不少。
“晁利安,你就往前开。”郁枭沉声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图纸必须在今晚交到老二手里,听明白了吗?”
乌云遮住了月色,晁利安再难看清他脸上罕见的正经模样,一时间竟然多余生出来点担心。
沉默片刻后,他还是朗声答了一句“收到”。
郁枭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音刚落,晁利安就看见那个在船头摇摇晃晃的身影忽然就稳住了,船体随即下沉,夜幕之中寒光一闪,那张笼罩在众人眼前铺天盖地的网,就硬生生被长刀划开一道缺口。
肚子上忽然挨了一下子,晁利安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丑陋的刀鞘,被他甩了过来。
在抬起头时,他已再看不见郁枭的身影,倒是身后油灯的光影交错,偶尔传来两声枪响,是郁三带人追上来了。
他不再犹豫,身边水花肆起,同那些船只一起冲入三角域。
被割裂的肮脏渔网掉落在身后,大大方方的铺在海面上,乌云也终于舍得吐出圆月,放任它将水面照得晶亮。
*
后来那一晚,成了青阳地下帮派聚会时,一个颇带纪念色彩的日子,可能也是因为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法不责众,不过此次行动最大的倒霉蛋还是郁三,他在军区大院门口候了一宿,直到第二天一早,黎老爷子才放他进去,不过出来之后就因为失职从正厅降到了副厅。
但他也乐得清闲,衣服都没换,就驱车回到了郁家,坐在一株梨花树下同几个丫鬟一块儿扒蒜。
今天的阳光很好,照得正对着梨花树的朱门红亮亮的,怎么看怎么喜庆,那个屋子荒废了很久,原本是给郁枭准备的,但现在还不是能接他回来的时候,不过昨晚误打误撞地给他从海里捞出来,倒正好运回来住了一宿。
他想着,就多朝那边瞥了几眼。
屋门正好就在这时开了,郁枭扶着门从里面走出来,眼睛被强光晃得眯缝着,头发也被睡出了个鸟巢样儿。
“废物。”郁三瞪着眼睛骂他,手上还气势汹汹地把一瓣扒好的蒜扔进了盆里。
末了又像不够劲儿似的,捅咕着边上几个小丫头,“骂他。”
小丫头抿着嘴互相瞅了一眼,又纷纷低下头去,不打算掺和这一家子的事。
郁枭也不乐意搭理他,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摸着自个儿空荡荡的肚子,趿着鞋熟门熟路地朝伙房走,他离得老远都听得见郁香兰在那儿絮叨着嘱咐,这个要炖久一点,那个要少放些盐。
他没骨头似的往门框上一倚,冲着郁香兰露出没睡醒的傻笑。
“笑什么笑!”郁香兰笑着骂他,“快去洗洗收拾收拾,一会儿开饭了。”
府里的老人说,今天是郁老爷子走后,郁家头一回这般热闹,虽说少了二爷插科打诨,不过光是三少爷和小少爷就够吵闹的了,从桌下吵到桌上,几次差点动手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