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3页)
少年的目光在金箱定了许久,又转过头,看了看桌上那颗皎洁如月的夜明珠。
那是诸鹤上一次来东宫时嫌弃内殿的灯盏不够明亮,随手从黄金辇车上拿下来的。
是否对于诸鹤来说,喜与弃之间,都是可以随意而为的事?
他就这般坐了许久,直到一个外殿当值的小太监轻轻叩了叩门:“殿下,沈学士求见。”
晏榕回过神来,伸手将金箱放进了另一个乌木匣中:“让他进来。”
内殿的殿门随之被推开。
沈慕之依旧还是宫宴时的那身衣袍,神色清明,显然并未饮酒。
他走到晏榕身边,正要行礼,晏榕便道:“你我见面,不必如此多礼。”
沈慕之也没继续客气,在一旁坐了下来,开口道:“微臣方才从宣明殿来时听酒醉的同僚说起,楼将军原本言明宴后还事与摄政王商议,楼老将军却不知为何,临走前非得让楼将军跟他一并回府。楼将军拗不过,最后只得跟着楼老将军一并回去了。”
来喜暂时还没回来,晏榕先从沈慕之这里听到了结果。
他几不可见的扯了下嘴角,面上却如常道:“怎会如此?”
“殿下,您方才与臣说,你我之间不必见礼。”
沈慕之神色有些肃然,他站起身,依旧对晏榕行了一礼,“但请殿下恕臣死罪,旁人或许不知,但臣分明看到楼老将军改变意思之前,是殿下您暗中布置的人跟楼老将军说了几句。”
晏榕神色一变。
沈慕之见此,重又开口道:“殿下,臣并非来评价您的对错。
只是您……您难道不觉得,您在摄政王身上花费的时间已经过多?长此以往,恐对您的大业弊多于利。”
晏榕唇抿得很紧,过了许久,才轻声道:“孤只是……只是,恨极了诸鹤。”
“您恨他并无任何不妥。”
听到晏榕的回答,沈慕之反而松了口气。
他顿了片刻,抬眼看向晏榕,仿佛像是做足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坚定的道,“臣担心的不是您恨他,而是您受他言语所惑,陷入他的谎言和圈套。”
晏榕怔了怔,不解道:“这是何意?”
“纵然摄政王表现出多少对您的珍视,爱重;无论他口口声声都是心悦于殿下您……”
像是为了说清每一个字,沈慕之的声音显得有些缓慢,仔细去听,又仿佛带着几丝极难察觉的愤怒。
他稍停了停,又开口道,“但他根本从未喜爱过你。殿下,在我们江北之行前,一次摄政王酒醉,臣恰巧在场。”
沈慕之看了看面前的晏榕,咬了咬牙,终于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当时他已经喝得整个人都软了,开口就与臣说,他从未喜欢过男人,他……从来只喜欢漂亮的女子。”
“殿下,摄政王专权独断,祸乱朝纲,您恨他自是应该。只是除此之外,您千万不要……千万不要爱上他。”
一瞬间。
晏榕只觉得沈慕之最后那句话夹着冷冽的风,像刀似的从他的耳膜一寸寸割进肉里,泛起令人心神俱碎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