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页)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江行云的死因,所有人都和他说,那段时间江行云总是恍恍惚惚的——他猜江行云应该是发现了方如君和谢煊的事情,连沙丁胺醇气雾剂用完了都忘记换新的。如果不是这样,根本不会赔上一条命。
大约是人死在家里实在很晦气,方如君他们搬进来的第二个月,谢明耀将二楼彻底翻修了一遍,抹去了曾经那位主人留下的一切痕迹。
江行云的遗物都被谢明耀处理掉了,他拼尽全力只留下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东西。
长大以后,他试着找过那两个人的结婚照或是证件照,但谢明耀处理得实在太彻底,哪里都找不到。
以前的佣人们被遣散,用过的旧物被置换,江行云这个人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居然只有和他血脉相连的谢景迟。
如果不是因为谢景迟是个活生生的人,大概他也会被谢明耀冷酷无情地处理掉。
江敛答应他,下次会带着江行云的照片过来,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心里那个洞始终存在着。
“如果我去看了,我会不会……”谢景迟抓着秦深的袖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心里话,“我知道那个抓着我的人是好心,可是我好后悔,好后悔。”
那个抓着他不让他过去的保姆说,江行云的死相很狰狞,如果江行云泉下有知的话不会希望他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可是他就是很后悔。
几天前,江敛和他讲了很多江行云少年时代的事情。
他试着想象那是怎样一副光景,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
所有的东西都在加重他的悔恨,让他后悔没去见江行云最后的一面。
有人捂住了他的眼睛,他想要扒开那只手,却被人反手握住手指。
“你还在发烧,别想了,再睡会,这次我陪你。”
秦深的手凉得很舒服,缓解了他心里那股绝望的焦灼。
见他迟迟不肯闭上眼睛,男人无奈地凑过来,在他的额角落下一个吻,“乖一点,乖一点我就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亲近使得谢景迟愣在原地。
这听起来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
“真的吗?”他努力不要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过不安。
秦深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回到床上,“嗯,真的,我从不反悔。”
谢景迟尝试,他以为自己很难睡着,实际上没多会就重新坠入到无边的黑暗里。
这一次谢景迟是被灯光弄醒的。
通过室内的摆设和恒温24℃的空调,他认出这里是自己住了两三天的酒店主卧。
和前一天晚上不一样的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再加上生病的人时间观念很薄弱,他看了一圈竟然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了。
——四号的早上,班主任特地强调过考完第二天要到校,万一他直接睡过去就糟糕了。
他想要去摸自己的手机,然而身上的衣服早就换成了轻薄柔软的睡衣,贴在身上宛如另一层皮肤。
是谁给他换的衣服?他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台灯的亮度调到了最暗的那档,勉强照亮了一小块空间,也将雪白的床单薄被薰成了烟草一样的陈旧黄色。
秦深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半干,上半身穿着一件很休闲的深色T恤,下半身搭着小半边被子,靠在床头上专注地用笔记本写邮件,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键盘发出的细微声响。
“吵到你了吗?”
察觉到他醒了,秦深转过来,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再靠近一点。
谢景迟茫然地靠过去,秦深有手背试了下他额头和耳后的温度,“还有一点烧,待会记得吃药。”
直到碰见被子底下Alpha坚实的躯体,谢景迟昏昏沉沉的头脑这才反应过来,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亲密了一点。
谢景迟把大半张脸缩在被子里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羞耻。
被子上除了洗涤剂和柔化剂的香味,还多了一点他身边这个Alpha的信息素,这让他的脸愈发地烫。
过了会,他悄悄把脑袋探出来一点,“你还要走吗?走的话你在这边待几天……”
秦深深邃的目光让他失去了言语。
被这样看着,他害怕自己那点试探的心思会彻底暴露在这个人的面前。
就在他的不安即将到达顶峰,秦深忽然这样说着,“项目结束了,暂时不走了。”
忽略掉那个暂时,谢景迟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
然而安心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处可去的不安。
他记得秦深和他说的是,直到他考试结束为止,允许他借住在这边。
现在他的考试结束了,他没有理由继续呆在秦深的家里了。
同样的,他不觉得他可以回七文山。
“你让我考虑的事情,我考虑过了。”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谢景迟侧过头,小声说,“在那之前,我有别的事情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