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页)

大悲寺的前身是片荒废的寺庙群,后来不幸塌陷,直到民国时期,复又修复起来。在J城,大悲寺算不上香火旺盛的寺庙,却因着人少,平添幽静,是以程曼红生前最爱来这里,开心了拜拜,不开心了还要拜拜。

程毓是个彻底的无神论,凡事将因由法则,何必苦问鬼神,他虽不信这些,却奈何要做孝子,常常陪母亲过来走动。如今母亲不在了,心里倍觉挂念,竟动了来寺庙看看的主意。

得益于大悲寺游人少,这些年发展缓滞,一直没怎么商业化,就连大门,都是个临时搭建的,看上去略显得滑稽,只不过佛门重地,程毓倒不好真得嗤笑出来。

寺内只有几间禅房,最中间的位置,是个菩萨的塑像,程毓认不出是哪位菩萨,周宏远就更是无从得知。塑像的一旁支了张桌子,桌前坐了个男人,穿着袈裟,架着眼镜,有模有样的临着经书,却没剃光头,男人手中攥了把香,游客来了,就给上三根,不必买,香火钱也随意捐,并不强求。

来这里上香的,多是老弱病残和家庭妇女,脸上都挂着苦大仇深,总要跪在蒲团前,跟菩萨说上好一阵子话才了事,然后扭扭捏捏的,从兜里掏出个一块五块,塞进功德箱里。

程毓没打算上香,更没打算跪拜,他站在菩萨前看了许久,久到那“假和尚”

都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你要不上两根香?”

程毓这才回过头,冲“假和尚”笑了笑,说,“不用了”。紧接着,他往周宏远手里塞了一百块钱,让周宏远放进功德箱里。周宏远有些诧异,却还是照做了。

离开前,“假和尚”建议道,“钱都捐了,上柱香吧。”

程毓却只是摇头,也没作伪,说,“我不信这个。”

“假和尚”的嘴张了又合,最后只喃喃说,“真是个怪人。”

叔侄俩离开寺庙时,周宏远忍不住问,“叔叔,你又不信佛,又没拜菩萨,给那么多钱干什么?”

程毓的情绪很淡,看不出难过或是开心,他摸了摸周宏远的软发,说,“以前你奶奶总爱来,我只当是替她来的。”

周宏远对程曼红毫无印象,只在家中的相册里,见了几张她与程毓的照片,看着照片里慈爱温柔的女人,他总忍不住地想要亲近,亲近之余,又忍不住地去想,若是当初她不曾逃离周镇,是不是也会像程毓一样心疼自己,保护自己呢?

这个答案,永远不会有了,而他,也永远不是周家的亲生血脉。这点,他早就心知肚明。

程毓环视四周,又絮絮叨叨地说,“这就是个小寺庙,不收门票,也没什么拨款,给点香火钱,庙里的工作人员也好继续维系。”

周宏远没程毓这样的心思。他只觉得,连自己的饭都吃不好呢,干嘛要管一个庙能不能经营下去?可他又无从反驳,只得闷声说了声,“嗯”。

打春后,周宏远开了学。初二的课业压力比初一重了不少,新加了物理化学课,生物历史和地理也要结业考试。周宏远如今在学校里游刃有余,每天只需要跟着老师的节奏,并不觉得有多苦多累。

他依旧每天放了学留在操场上打球,依然听着吴思源和郑明坤从早唠到晚,依然收着一封又一封的情书,再将它们统统丢进小区门口的垃圾桶里。

打完球后,周宏远淌了一身的汗,衣服湿溻溻的挂在身上,分外难受,他拿起自己的水杯,灌了半瓶水,这才看到身前站了个小个子的女生,是他自己班上的,叫李薇扬。李薇扬长得白白净净,梳着个马尾辫,五官还未张开,算不上精致,却清新可爱,分外惹人怜爱。

周宏远皱了皱眉头,朝李薇扬抬了抬头,说,“有什么事么。”

李薇扬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将手中的黄色包装袋推给周宏远,说,“这个给你。”

周宏远的眉头皱地更深了,他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却被一边儿的郑明坤推了一把,说,“给你你就快接着啊。”

李薇扬到底是害羞,一张脸涨得通红,将手中的东西推出去便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李薇扬离开后,郑明坤才撇撇嘴,没什么好气的说,“满操场的人看着呢,你不收人家李薇扬多难看?”

周宏远看着手中的乐事薯片,心中烦躁不堪。

郑明坤又拿胳膊捣了捣他,接着说,“再说了,人家李薇扬多好一姑娘,喜欢你那么久,真的不心动?”

周宏远想了想,“没什么感觉。”

郑明坤嗤笑,“我不信,你就端着吧,我看你啊,早晚得上钩。”

一旁的吴思源冷笑了两声,郑明坤和周宏远都觉得莫名其妙,正欲问他发的这是哪门子的神经,就到了分别的岔路口,吴思源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自己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