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保护费(第2/3页)

突然被这么温柔地对待,小崽吓到了,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肉都忘了吃。

司南捏捏他的小脸,用生平最温和的声音说:“乖,你继续吃,哥哥给你扎头发。”

小崽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傻傻地看着司南,即使头发梳好了都没舍得动一下,生怕不小心晃散了。

司南也看着他。

是个漂亮的小孩子,眼睛黑黑亮亮,鼻梁高高挺挺,腿又直又长,如果不是手被砍了,十指应该也是修长纤细的吧?

尽管没了指头,小崽还是努力夹住扇柄,帮司南扇火。

其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借了把柴刀,在砍柴。他们特意站得远远的,怕自己又脏又破的衣裳影响司南做生意。

这就是为什么司南愿意帮他们。

并非他滥好人,而是这些孩子值得。

他亲眼见过别的乞儿为了讨钱连偷带抢,甚至拽住人家的衣裳不松手,钱给少了还不干。

槐树带的这群孩子却不是这样。

他们会趁傍晚人多的时候在桥头表演打拳、翻跟头,就连小崽都会用两只小胳膊夹着木槌敲锣,尽管那面锣已经破得只剩半边了。

他希望,有生之年,他们也可以有书读,有事做,不必再受人控制,不必向任何人摇尾乞怜。

临近傍晚,汴河两岸渐渐热闹起来。

明日就是清明节,官员休沐,学塾放假,司南也打算歇一天,要去给祖父祖母扫墓。

他提前给了卖包子的小哥一串钱,算作孩子们的伙食费。

小哥没接,笑呵呵道:“明日我请好了,好人不能让你一个人做了。”

“不是我做好人,这是他们的工钱。”司南硬是把钱塞给他。

他知道,包子小哥家里没地,全凭这几笼包子养活一家老小。

正说着话,就见东边来了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

为首的剃着个光头,只在下巴上留了一圈胡子,乍一看跟电视剧里的鲁智深似的,却不像鲁智深那般浓眉深目,反倒一脸奸相,一看就不是好人。

包子小哥顿时苦了脸,“又来了……”

这三人是来收“保护费”的,所过之处,摊贩们无不把钱双手奉上,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顺两个桃子、抓一把枣。

到了包子小哥这边,收了钱还不算,又一人抓了俩大包子。

“榔头哥,这包子不错。”

“好吃?那就多拿俩。”说着,又要伸手抓。

包子小哥快哭了,七八个肉馅大包子,比“保护费”都贵。

司南伸手一挡,笑呵呵道:“三位大哥,轮到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榔头收回手,瞅了眼他的摊子,“新来的?卖得不错呀!”

“一般吧!”司南数出一串钱,“来,榔头哥,下旬的十文,一早就准备好了。”

“你倒是上道。”榔头掂了掂,伸手去拎小火锅。

司南又一挡,“锅烫。”

榔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的真实意图。

司南依旧笑着,不卑不亢。

榔头觉察出他和普通商贩不同,不想和他起冲突,但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丢了面子,“烫没事,晾晾再吃。”

司南抓住他手腕,依旧笑着,“这是客人要的,您要想‘买’得排队。”

特意强调了“买”字。

榔头脸色一变,“哟,这是给脸不要脸?”

司南笑笑,“咱这脸胖瘦正合适,确实不用再往上贴,不然就成二皮脸了。”

小弟大叫:“榔头哥,他骂你二皮脸!”

“妈的,老子没聋!”榔头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榔头恼了,小弟也把账算在司南身上,三人叫嚣着要砸了他的摊子。

凤仪楼雅间。

木清咂咂嘴,“榔头这孙子,也有今天!”

林振略担忧,“老大,用不用下去帮忙?”

“不用。”唐玄视线落在司南身上,“他能应付。”

木清挑眉,“这么自信?”

林振纠正:“怎么能叫‘自信’?明明是‘他信’。”

木清笑道:“相信自己瞧上的人,不叫自信叫什么?”

林振:……

竟无法反驳。

唐玄确实信司南。

方才他就看出来了,司南手上是有功夫的,而且还不弱。他前后挡了榔头三次,每次都刚刚好卡在寸处,如果榔头继续耍横,那只手恐怕就保不住了。

果然,即使三个混混耍起横来,司南依旧应付自如。明明看着弱兮兮的样子,偏就轻轻松松地躲过了混混们的拳头,还能妥善地护住小吃车。

包子小哥却吓坏了,有一瞬间甚至家小都不顾了要去帮司南。

槐树也跑过来,拦住榔头,“花爷让你收摊位费,没让你对摊主上拳头!”

榔头一把将槐树推了个踉跄,“滚开!有你什么事?今日不砸了他的摊子,老子的姓倒着写!”

司南一个打仨,还能闲适地问:“他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