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神魂记忆(第2/3页)
相重镜不记得摄魂要如何解,孔雀便是整个三界唯一知晓摄魂该如何解的人。
顾从絮看着相重镜掌心的孔雀蛋,眉头皱得死紧。
相重镜撑着力气说到现在,彻底筋疲力尽地垂下手腕,孔雀蛋滚到顾从絮的衣摆上,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顾从絮忙将孔雀蛋收好,扶着他躺好。
相重镜偏过头闭上了眼睛,昏沉睡过去。
他头上束发的桃花枝已经扯了下来,墨发披散间还夹着几朵艳红的桃花,一绺发贴在脸颊,越发显得脸色苍白。
顾从絮坐在床沿呆呆看着,神使鬼差地伸出手将那绺发往旁边拨了拨,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相重镜滚烫的颊边,好像被烫到了似的飞快缩了回来。
顾从絮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指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上手了。
恶龙彻底凌乱了,无端联想到在槐花树下,他也是仿佛被蛊惑了似的伸出手去握相重镜的脚踝。
顾从絮和相重镜相处太久,哪怕知晓他是自己主人神魂转世,但还是不自觉按照平日的相处方式来对待相重镜。
直到这个时候,恶龙才猛地反应过来。
面前这个人哪怕再和他记忆中的主人不一样,但也是自己主人!
他……他怎么敢?!
顾从絮呜咽一声,险些躲在床底下去。
满秋狭端着药过来的时候,相重镜已经睡熟,原本乖乖待在相重镜身边或盘在他手腕上的恶龙却化成小黑龙盘在床柱上,一边盘一边往上爬,还张着两颗尖尖的牙恨恨地将床柱咬出一个又一个的齿痕来。
满秋狭:“……”
满秋狭没管他,走上前将药放下,推了推相重镜:“相重镜?重镜?”
顾从絮咬一口柱子骂自己一句“禽兽不如”,直到他当了三十七次禽兽后,才从床柱上下来,化为人身,拧眉道:“我来喂药,你别吵醒他。”
相重镜睡得正熟被吵醒,眼睛困倦得都睁不开,看起来极其痛苦。
满秋狭知晓这条恶龙的占有欲,便将药碗递给他,道:“这是驱除阴气的药,一滴都不能剩。”
顾从絮接过药碗,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么苦,他怎么吃?”
满秋狭幽幽道:“良药苦口啊真龙大人。”
真龙大人瞥他一眼,示意他可以跪安了。
满秋狭依依不舍看了相重镜的睡颜一眼,才颠颠跑了,打算回去继续画画。
相重镜浑浑噩噩,仿佛沉浸在噩梦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在那场噩梦中,他站在高墙下,微微仰着头看着满天柳絮。
有人在他身后笑着道:“你的伤还没好,总是站在那吹什么风?又想喝苦药发酒疯了?”
相重镜微微偏头,露出一张满是病色的脸,他恹恹道:“喝药发酒疯,这是什么道理?”
在他身后,一身僧袍的男人含着笑,眸中全是温和之色地看着他,道:“上回仙君发酒疯之事已经传遍宗门上下了。”
相重镜似笑非笑瞥他:“你传的?”
溯一忍笑道:“善哉善哉。”
这个意思便是主动承认了。
相重镜抬手随意一招,漫天柳絮被他招来,原地化为一圈繁琐的法阵,轻飘飘朝着溯一攻了过去。
溯一早已准备,屈指一弹将阵法散去:“我这不是特来向你赔罪吗?”
相重镜身子虚弱,动了点灵力就闷咳一声,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到旁边的摇椅上坐下,睨着溯一的视线全是孤傲。
“怎么赔罪?”
溯一笑着招来一个小盒子,屈指弹开。
相重镜本来没什么兴趣,视线懒懒落在那盒子后,眉梢一挑,诧异道:“龙蛋?”
“正是。”溯一道,“地脉的三毒火已被你用法阵熄灭,我在清扫时发现了卡在地脉岩缝里的龙蛋,你重伤需要好些年才能痊愈,倒不如孵个蛋打发时间?”
相重镜瞪他一眼:“你才孵蛋!”
溯一挑眉:“要不要啊?”
相重镜犹豫半晌,才没好气地一把接过来,眉目间皆是鲜活的傲气:“要啊,我拿来煮着吃。”
溯一:“……”
话虽如此,溯一离开后,相重镜还是红着脸,偷偷摸摸将蛋揣在了袖子里,打算孵一孵,看看能孵出来个什么玩意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沉浸在梦中的相重镜只觉得时光好像从身边飞快流逝,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漫天柳絮飞过后,面前没了高墙,只剩下一片漆黑中那无数蔓延开来的灯盏。
那是彻底封死的三毒秘境。
相重镜眉目间的鲜活傲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哀伤漠然,他坐在那棵枯树上,衣摆被风吹得翻飞不止。
整个秘境只有他一人,除了那些咆哮的凶兽外,再无活物。
相重镜坐在枯枝上漠然看着虚空,好像被囚禁在金丝笼的鸟儿,无法挣脱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