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5/6页)
心烦意乱……
就好像她一直未明了自己的心思,她并非只单觉得那入魔神裔面容好看,也并非真的盼着她死。
惊客心慌了,然而她身负重伤,这么贸然出去也救不得火中那魔,她焦灼不安,矛盾至极。
罢了,她其实……其实还是更怕死,她还未能亲眼看见魔主归来,她万不能死!
大火中,一个人影缓缓从中走出,赤着素白的双足,绸裙曳着地。
烧得正艳的火缠上了她的小腿,在触及她腿上的魔纹时,倏然退却。
两位神君俱是难以置信,不曾想这天火竟没能伤她分毫。
渚幽抬手一弹,那沾在她发梢上的火星子登时随风荡开,她那满头银发也映上了火光,绯绯一片。
她眼一弯,问道:“不知此番起兵,天界来了几位神君?”
她口气狂妄,似根本没将神君放在眼里。
两位神君相视了一眼,正要出手时,忽见天边乍然亮起金芒,其下恰恰就是问心岩。
渚幽见他们转身欲走,竟驭起了这本不属她的天火。凶戾的天火在她手中乖巧如稚儿,火光转而朝那两位神君翻腾而去。
她嗤了一声,“我玩儿火的时候,两位神君也不知有未任上这仙职。”
问心岩那处金芒骤降,仿若九天落下神光。
轰隆一声,整个魔域皆在震颤,地也动山也摇,沙丘齐齐下陷。
渚幽不知悬荆和骆清有没有将魔君的棺椁带走,若是带不走,便只能算了。
毕竟没了躯壳还能夺舍,若是魂飞魄散,那魔主便是真的回不来了。
她皱眉想方设法拖住这两位神君,不惜使上周身灵力将他们的缚在这黄沙之中。
魔域中火光耀耀,可依旧见不到天日,昏暗的天上一颗星也见不着,更别说什么或圆或弯的月亮。
这天火一烧,竟烧了三日有余,渚幽也同这两位神君斗上了三日。
她心力交瘁,眼中本被心头血压制的毒雾借机喧宾夺主。
她的眸光越发涣散,一双眼似是呆滞一般,只能听声辨音以抵挡两位神君的攻势。
陡然间,似有玄鸟啼叫,那乌羽鸦雀未及地便化作了人影,女子怔愣地朝渚幽看去,眸光震颤着,半晌才道:“神君,问心岩已开,魔主二魂及肉身并未在内。”
“天帝如何说?”神君问道。
那乌羽鸦雀猛地垂下头,未再看那远处的大妖,而是气息不稳地道:“天帝命我带来镇魔塔,我已……我已将塔交给了诛邪神君。”
“甚好!”那神君怒视渚幽,眼里净是决绝。
乌羽鸦雀哪还敢望去一眼,她已许久未见过这一位了,自那日斩仙台一别,便未曾再遇。
那时在斩仙台上,众仙眼睁睁看着这本该受尽宠爱的凤族神裔入了魔。她当时也在旁观,惶惶不安,心痛如绞。
渚幽虽目不能视,但双耳却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短短一段时日,镇魔塔竟已被塑好,可真不愧是不动尊。
看来……
看来天界当真想将这群见不着光的魔物赶尽杀绝。
诛邪神君果真携塔而来,那玲珑宝塔被他托在掌中,塔上金光芒芒,神力逼人。
此塔一旦祭出,不说这魔域里的大魔小魔,就连整片大漠也会被压入塔下。
那座镇魔塔从诛邪神君掌中旋起,刹那间竟长至百丈高,大到能遮天蔽日。若是这么落下,势必将要这魔域砸出个硕大的窟窿。
渚幽自然看不见,可那灭顶的神力已令她周身不适,她仰起头,面色难看至极。
在镇魔塔神力释出的那一刻,魔域中万魔嚎哭,黄沙与这遍地的断壁残垣皆被卷起。
狂风扑面,渚幽抬臂遮了大半张脸,已近乎要站不稳。
隆隆声中,她似听见惊客心的尖叫声,那魔想必已被卷进塔里了,可撼竹呢,还有她那……她那只龙呢。
越是看不清,越是心如擂鼓,焦灼至极。
她本欲招来魔雾别境,可受神力压制,别境根本招不出来。
同她斗了三日的神君沉声道:“你本不该入魔,若有心悔过,可回天界受未尽之刑。”
又妄图让她回去受无尽之刑?
渚幽眼中并无波澜,心中轻嗤了一下,人人觉得她罪孽满身,可她本无过,又何须悔过。
悬在苍穹上的镇魔塔近乎要将整片魔域笼于其下,渚幽稳不住身,被卷入其中,身影被耀眼的金光给笼得完完全全。
那乌羽鸦雀呆呆看着,眼里淌出了一道清泪。
万鸟眷她慕她,可她怎就入了魔,她怎就落了这么个境地?
诛邪神君见状本欲收塔,不料塔中神力似被撼动了一般,浩瀚灵力如波澜般从中震荡开来。
隐约中,似有一片长羽从金光中飘摇而落。
那羽毛墨黑一片,尾梢上涂着火,宛若镶了一道朱红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