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5页)

裴昭珩沉默着没说话。

他真的对那个位置毫无一点非分之想吗?

说没有,或许骗骗别人可以……但此刻,他却已经骗不了自己了。

尤其是在他这几日,发现自己误会了贺顾以后——

子环言谈之间……若是真的没有,他那份对长公主的爱慕和痴情,是断断装也装不出来的。

贺顾总是出府,先前他还是“长公主”时,未曾多想过,只当贺顾是少年心性,一时失了前程,于读书习武也没了兴致,这是自然,毕竟再也派不上用场了,是以总是当他是出去玩乐。

可那日汤池,听了贺顾一番“经营产业以求长公主能一生衣食无忧”的言论后,自然也多了几分心,叫承微去查过,驸马近日出府都在做什么,果然——这才知道贺顾整日都泡在京中那几家铺子里,而兰宵……也不过只是在替他打理家中产业罢了。

子环……对他的“瑜儿姐姐”……一片痴情,从未有过一点花言巧语。

他谁也没骗过。

可是自己……却骗了他。

诚然此事最开始便是阴差阳错,也非他所愿,可如今错已酿成,越是发现贺顾痴情,他心中便越冷了三分。

最后,只剩一片寒凉彻骨。

他这才发现,原来心底,其实一直在隐晦的、病态的,期待子环是个滥情之人,这样裴昭珩这个人,还有三分可能,走进贺子环的心里去。

……可如今他便是再自欺欺人,也知道定是不能了。

……

皇帝见他忽然发起愣来,蹙了蹙眉,喊了一声:“珩儿?”

裴昭珩一怔,这才猛然回神,

皇帝道:“你为何不说话,朕在问你,你就一点没有此想吗?”

没有吗?

不,有的。

裴昭珩心知肚明。

坐上了那个位置,富有天下,富有江山,富有一切的一切,甚至是……心中不属他的人。

这一刻,若不是在君父的逼问下,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的审视自己的内心——

他变得贪婪了。

贪婪,龌龊。

……

但裴昭珩沉默了片刻,只是低声道:“大哥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储君,儿臣敢有任何非分之想,都是大逆不道,儿臣岂敢。”

皇帝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神色沉了下去,面色如霜,看着就叫人心惊。

若此刻他眼前的不是裴昭珩,任是谁,恐怕都要被帝王这冰刀一般的目光,看的双腿发软。

半晌,皇帝敛了笑容,才淡淡道:“甚好,珩儿记得自己的本分,既然如此,以后也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你去吧。”

裴昭珩应了是,这才转身离去。

三皇子走了,王忠禄送走了他,这才又小步踱进殿来,小心翼翼偷偷打量了一下皇帝神色,心中便不由得咯噔一声。

他正寻思,方才陛下分明好神色,三殿下到底说了什么陛下才忽然黑了脸,却听皇帝低叹了一句,道:“……人啊。”

王忠禄不敢说话。

却又听皇帝道:“若我当初,也是这般……如今……怕是连阿蓉和珩儿母子两个,也保不住的。”

“朕虽有心……可他却是最不像朕的。”

王忠禄眼皮一跳,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皇帝却忽然道:“忠禄,你亲自出宫一趟,去宣王庭和进宫来。”

王忠禄躬身应是,退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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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珩离宫的时候,正好经过了御苑里那片波光粼粼的荷花池,如今花尽谢了,池里只剩碧绿荷叶,随风摇曳。

他忽然顿住了脚步,看着池边某个方向,静默不言。

承微见状,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殿下?怎么啦……”

话音未落,却忽然听三殿下道:“……你吃过莲蓬吗?”

承微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挠了挠头,道:“我……我小时候吃过,不过都好久了,殿下怎么忽然问这个……”

三殿下却没看他,他那双桃花眼始终只定定看着一个方向,低声道:“……我也不想这样自私。”

承微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正要再问——

“可若是不自私……”

“就再也没人这样问我了。”

这次承微听清了,却仍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道:“问什么?”

三殿下瞥了他一眼,道:“吃过莲蓬吗?”

承微:“???”

殿下今天都在说什么啊??

他简直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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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七,汴京城出了一桩耸人听闻的奇案。

这桩案子,出在当今天子的儿女亲家,长阳侯府身上。

那位做了天子内婿的贺小侯爷,亲自于汴京府衙门前敲鼓,状告生父长阳候贺南丰贺老侯爷宠妾灭妻;继母万氏为妾时,以死胎调换元配夫人骨肉、瞒天过海,抬妻后又侵吞元配嫁资,苛待遗孤,要求府衙严审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