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3页)

陈砜静静的站着。

树墩上的雪全弄掉了,梁白玉用袖子擦擦,坐了上去,他垂眼看挤在指甲里的碎雪,忽然说:“想吃荔枝。”

陈砜低声道:“家里没,桂圆可以吗?”

梁白玉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陈砜回去打开柜子,从杂却不乱的礼品里找出一袋桂圆,拆开抓一把出来揣口袋里,他原路返回,剥开一个桂圆送到梁白玉面前。

梁白玉微张嘴。

陈砜把桂圆抵进他齿间,壳拿在自己手里。

天地都很安静。

梁白玉吃着桂圆,头顶响起一声低语,“我拦杨玲玲,是不想她吵到你,当时她也没来这是为了她弟。”

他用舌尖卷着小核,声音模糊,“那小孩心不坏。”

“吉人自有天相。”陈砜说。

梁白玉把小核吐出去,看它小半个身子陷进雪里:“明年会发芽吗?”

“不会。”陈砜替他挡了些寒风,“这是干桂圆。”

“好吧。”梁白玉失望的叹口气,他两手撑着腿部,纤瘦的上半身前倾出一个散漫的弧度,眼睛不知在看什么,好久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没过多久,林子里突然传来大吼声。

“玲玲!你爸喊你回家!”

“人找到了——”

“在黄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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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玲玲被陈砜叫醒,跌撞着往山下跑。梁白玉叫陈砜一道去。

陈砜和杨玲玲一家去了黄石村,直奔一户人家,结果发现那家人捡到的不是杨鸣,是杨常新。

按照习俗,年初二是拜新灵的日子。

就是说,去年谁家死了人,今年得大鱼大肉的摆一桌或几桌,请提着东西上门的亲戚吃上一顿。

因此每一年的初二,都是死人的节日。

陈砜家不在乎这个习俗,但大部分都在乎。

家里去年没亲人过世的,很不希望有谁在这天来串门,觉得晦气。

通常谁也不会上赶着找不痛快。

串门等初三就行了。

捡杨常新的那家是老实人,没有甩脸色,茶水上了,果盘也很满,态度上是很客气的。

可杨玲玲爸妈见人不是他们家孩子,当场就不行了,直接在别人家哭哭啼啼,也不管今天是大年初二。

杨玲玲的状态很差,没法安抚爸妈。

至于陈砜,他是一个外人,能做的很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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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砜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烟味。

梁白玉不知道昏昏沉沉了几回,眼皮都撑不太开,他借着煤油灯的光看一眼进屋就坐在凳子上不动的男人:“怎么样了?”

陈砜双手盖住干涩的眼睛,上下按按:“不是杨鸣。”

盆子里的火快过了,他加进去一点稻草,再放几根柴,拿火钳拨了拨,沙哑着嗓子透露了白天的情况。

风把窗户吹得呼啦响。

梁白玉枕着枕头,右手抓着左手腕,他的意识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蚀骨之痛打散了,聚不起来,没法集中在哪件事上面。

陈砜起身把屋门关上,他走路没看好,踢翻了痰盂。

幸好痰盂里面是空的,不然今晚这屋子里的味道能冲死人。

陈砜关上门回到凳子上,他低着头,双手交握着,既忘了问梁白玉晚饭是怎么解决的,也没把脚上潮湿的鞋子脱掉。

梁白玉缓过来那股痛,思绪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他抓起被子头,把脸上脖子上的冷汗擦掉,轻喘着问:“是不是听杨常新说了什么?””

陈砜背对着梁白玉:“他神智不清,说了些胡话。”

“喔,”梁白玉的气息很虚,给人的感觉像是快睡着了,“那就随便听听。”

“嗯,随便听听。”

陈砜用力捏住十指。

但他听完以后,想杀了杨常新。

就差一点。

陈砜摊开两只手,微亮的光晕照出他掌心里的一个个粗硬茧子,他用这双手写过几页纸的申请报告,拿过枪,救过命悬一线的队友,也抱过血淋淋的新生儿,现在竟然想杀一个生命垂危的普通老百姓。

仅仅是为了那些还没去查证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即便再回到那一刻,他还是会生出那种念头。

脑子里闪过的几乎是残暴的,几种虐杀行为。

陈砜弓着腰捂住脸,手上的泥味和血腥气全涌进了他的呼吸里。

他没资格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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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玲玲做老师的,村里人对她挺尊重,她弟不见了,大家年前年后都有帮忙找,还是没有找到他。

老村长亲自跑了几个村子,查出腊月二十三当天隔壁村有一对兄弟和杨鸣在路上碰见了,三人走了好一段路,后来才分开。

那时候杨鸣叽叽喳喳威风八面吹牛皮,和他们说的最多的是梁白玉。

反正挺高兴。

挺期待过年的。

那对兄妹里的Alpha哥哥知道杨鸣出事,他还哭了,才刚喜欢的人,就找不到了。